第一章[第2頁/共7頁]

司命的眉頭更加皺得緊，眼裡的討厭更濃，不知是因為她的傷口，還是因為她的人。司命下認識地伸手掩了下口鼻道：“天君有令，你速隨我回上界吧。”

綠水固然及時截住了話頭，天音卻仍舊止不住心頭一抽，僵了半天賦緩緩坐在床頭，悄悄撫過衣上柔嫩的布料，鼓足勇氣才問出口：“師父他……有甚麼交代嗎？”

司命找來的時候，天音正在洗剛修補好的陶瓷，這一世，她投生在一個靠修補破壞陶瓷為生的人家，一如之前多世，餬口費事朝不保夕。又因為比年戰亂，已經多天揭不開鍋了，以是對好不輕易上門的買賣，格外慎重，她謹慎翼翼地擦洗近三個月來父親修補的獨一一個陶罐。

“音音……”見她立在花前久久不動，炎凰拉了拉她的手。

究查？當日下界雖是她誌願，卻也是父君親下的天令，也實實在在受了世世的磨難，可曾要他究查甚麼？

“炎凰……”天音伸脫手想摸摸她的小腦袋，卻又怕過分冒昧，僵在半空中，收放皆難。

綠水就站在之前她住的院子裡，衣衫上還沾著些許露水，似是已經等了好久。見她返來自是狂喜，張口便要喚她，卻俄然又哽了聲，咬牙改口：“尊主。”

手不自發地掐進掌心，仙氣帶來的壓迫感，也頓時消逝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心底驀地泛出的龐大酸澀感，翻來覆去，讓她幾欲想回身嘔吐。

覺得再次見到這個曾經讓她生生世世盼著的人，必然能心如止水，卻不想她仍舊做不到。

天音這才發明，中間還站著一個小女孩，約莫隻到她腰際高，一身豔紅的衣裳，甚是奪目。那女孩略帶稚氣的臉上，一雙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水汪汪的，似是下一刻便要哭出來。

天音這才找回話語，俯身便跪了下去，本來衝要口而出的“姨娘、姨父”變成了：“見過天君、天後。”

她走到大殿中心，定睛看向上方的兩位，明顯都是熟諳的麵孔，卻又感覺陌生。特彆是右邊那慈愛的女者，彷彿還能聞聲她那溫和的腔調喚她：“音兒，你如果我女兒可多好。”

許是見她久久不動，正中那嚴肅貴氣的男人，沉了臉，眉心寸寸皺緊，神情更加嚴厲迫人。

思起當年的她，天後又止不住一陣心傷，冇想到人間這一番曆練，竟能把一個率性乖張的小公主竄改成現在這般沉寂如水。

可她畢竟不是，以是才被忘記到滾滾塵凡中，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