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甦醒[第1頁/共5頁]

傅深不客氣地一撩衣襬，在桌邊坐下：“來都來了。你也彆罰站了，坐吧。”

層層疊疊的繃帶已被鮮血滲入，方纔有紅衣擋著不較著，現在看的確是觸目驚心。嚴宵寒俯身將他抱起來，盤曲雙腿，謹慎放進盛滿熱水的木桶裡，被溢位來的水稀裡嘩啦地澆了一身，也顧不得狼狽：“侯爺……傅深？”

是因為他。

如果傅深遇不到采月，嚴宵寒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奉告他這件事的本相。他會永久擺出一副“唯利是圖”“不擇手腕”的麵孔，從不解釋，從不辯論，從不要人瞭解。他的出身就是他的原罪，有些人天生就該在泥裡掙紮浮沉。

他有點擔憂傅深的傷勢，畢竟讓一個殘廢在石磚地上跪一個時候不是鬨著玩的。傅深不知聽冇聽懂，含混地“嗯”了一聲。

傅深驚詫回望，隻見嚴宵寒端坐頓時，若無其事甩了甩手腕，淡淡地告罪道：“抱愧，手滑了。”

很少有人曉得, 有兩小我本來能夠逃得一死, 卻終究冇能逃脫飛龍衛的天羅地網。

馬球一貫鹵莽，衝撞受傷都是常事。那外邦人用心挑釁，竟然還不斷手，下一桿直朝著傅深的臉揮了過來。

前塵舊事，悄悄擱下。

嚴宵寒替他斟上茶，舉杯道：“前路多艱，望將軍保重。但願來年……還能與將軍在此喝酒賞雪。”

軀體離開溫水的那一刹，寒意從四周八方襲捲而來。傅深彷彿又被人扔回了淒風冷雨的蕭瑟六合間，他含糊不清地呻/吟了一聲，下認識地掙動起來，試圖把本身伸直成一團。

元泰二十年初冬，傅深離京前，嚴宵寒主動給他下了一封帖子，請他某處園林略坐。那一天都城大雪紛飛，行人希少。傅深踏著各處枯草積雪，走過湖邊小橋，來到湖心亭中。

但是事到現在，他還敢開闊地說，在貳心中，冇有比“利”更高的東西了嗎？

更冇人曉得，那兩個必死無疑的人，竟然隱姓埋名地餬口在一座邊疆小鎮裡, 七年以後，還能再度與當年的拯救仇人相遇。

他的手指偶然間掠過傅深頸側，黑髮全數被撥到另一邊，暴露動脈旁一道淡色傷疤。那位置凶惡得令人後怕，倘若再深一分，恐怕這小我就不會好端端地躺在浴桶裡了。

千難萬險，傅深畢竟還是逆流而上，殺出了一條活路。湖心亭裡的那句祝賀成了真，等他回朝時，嚴宵寒已升任飛龍衛欽察使，比之前更不是東西。兩人在朝中同事，見麵就掐，終究掐成了一對儘人皆知的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