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幽夢(3)[第1頁/共3頁]

海蘭無謂地笑了笑，“也不必然。比如姐姐喜好皇上，臣妾卻不是。”

孤單徹骨。

海蘭悄悄一笑，“不要緊。我向來不是要皇上堅信不疑，我隻要皇上狐疑。狐疑生暗鬼，皇上性子最多疑不過。多少人便死在了‘狐疑’二字上，我便不信她能逃脫得了。”

婉嬪重重地點了點頭，有著難掩的惶惑，牽著她的衣袖依依道：“我曉得的，本日我既開口說了這些，若不能將皇貴妃置於死地，來日另有我的活路麼？與江山比擬，數十載恩典算得甚麼？固然這些年我從未贏過，但事已至此，我也毫不能輸了。”

天子凝神斯須，悄悄一嗤，歎然道：“是。如懿如果曉得自下而上的景仰，而不但是喜好，或許她與朕也不致如此。”

天子立足，悄悄凝睇，“你彷彿從不為得寵得寵而在乎。”海蘭的眼睛望著地下，那連理並蒂的青石板鏤刻溝壑處，積著一痕痕寒冰。天長地久，花開並蒂，也不過是僵死的凍痕，冇有生機的期許。

長街的風吹得海蘭半邊臉發僵，她緊了緊身上軟糯溫實的大氅，紫貂的毛尖上出著銀毫，軟軟地拂在麵上，像曾經，她和順地攙扶著本身的手。

天子瞭然，“你想說長門自是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寥寂？”

天子再度見到海蘭的時候，是在梅塢。這些年天子固然體貼永琪遺子綿億的起居，也對海蘭非常寵遇，但二人這般麵劈麵說話，已經十數年都未曾有了。梅塢建成多年，海蘭還是頭一返來，她細細打量著梅塢內的每一樣安插，已然淚盈雙睫。

海蘭笑著辭過，“臣妾大哥癡鈍，怕答不上皇上的話。這一斛明珠……”她如有所思，“姐姐在時，愛好珍珠。可惜再寶貴的珍珠也有珠黃之時。”

海蘭看著窗外垂垂敞亮的天氣，彷彿一張女人塗得粉白的絕望的麵孔，流下赤紅色的眼淚。如許一日日孤傲地看著日出日落，真是孤單。

天子見她隻是無言，不安閒地咳嗽一聲，“朕曉得，你不喜好珍珠。喜好珍珠的人，是如懿。”

天子拍拍她的肩，非常看重她的定見，“看看，喜好這兒麼？”

海蘭的聲線溫和得幾欲叫人沉浸，“皇上最忌諱的，那裡是她害了多少人，而是如何擅權恣肆，目無君上。當年她害皇後姐姐的，不也是如此麼？”

天子暖和的眼眸掃卻了正月寒朔的冷意，將一襲紫貂大氅親手披在她肩上。海蘭並未有任何受寵若驚的表示。天子對她的安靜在料想當中，悄悄挽過她的手，“愉妃，陪朕往禦花圃走一走。”李玉明白，忙帶著宮人們退後十步，遠遠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