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幽夢(2)[第1頁/共4頁]

婉嬪閉著眼睛，眼皮有輕微的顫抖，扇起睫毛如將欲翱翔的翅膀。她的妝容在晨光裡有些許恍惚地熔化了，她的容顏卻非常寧和，“我曉得，因為我無爭無鬥活了半輩子，我誰也不憑藉，誰也不獲咎，我活得連一粒塵芥都不如。但是，我說了那麼久，連我本身都不記得本身說了甚麼。”

婉嬪將信將疑地盯著她，呆了半晌，沉聲道：“但是，我會死的。”

“旁人聽不見不要緊，隻要皇上聞聲。”海蘭意味深長地凝睇著她，眼底有深海玄冰般的寒光，“如許的事，隻要你能試一試。”她悄悄一嗤，伸手抹去腮邊的淚痕，端然收回身材坐直，“旁人聽不見不要緊，隻要皇上聞聲。彆覺得皇貴妃有多麼大的萬千榮寵，這些年熬下來，她早已不堪一擊。隻要，出拳的那小我，是皇上。那便是誰也抗不過的。”

那一夜，無人曉得青衣簡妝的婉嬪，跟著李玉悄悄步入養心殿，對天子說了甚麼。

婉嬪一臉的震驚與不成置信，一隻手將那布帛團抓在手心，雙眼怔怔地盯著海蘭灰敗而蕉萃的麵龐，癡癡道：“你便如許，如許惦記取翊坤宮娘娘？”

海蘭的語氣和順得如三月簷下金飾夾著花雨的風，眼神卻死死地盯著婉嬪的頸，如鋒利的針，幾近要穿透她倦怠的身軀，“你說甚麼了呢？你的委曲彆藏在內心，都丟給皇上去。叫他好都雅看，他蕭瑟了數十年的女人，流的都是血淚。”

婉嬪倦倦地將頭抵在海蘭肩頭，“這些話都是你逼我說的。但是如許被你逼迫一次，真是痛快。我向來冇有那麼痛快過，我喜好誰，討厭誰，我都說完了。哪怕立即被皇上拖出去砍了腦袋，我也不悔怨！”

海蘭不疾不徐地逼近她，任由淚水肆意，口氣和順得幾近要化了，“我去？我去皇上會信麼？這輩子，我就是和姐姐最要好了，任誰都曉得。皇上不會信我的話，他不會信賴何一個與人結黨交好的人的話。前朝是如許，後宮也是。”

婉嬪的眼皮快速一跳，“你教的我說過便都健忘了，本身的那句，卻記得緊緊的。”

婉嬪閉著眼，像是怕到了極處，伸直在她懷裡，驀地展開眼，直直地看著海蘭，硬聲道：“是。我奉告了皇上，但是我曉得，我的委曲不首要。皇上聽了一時憐憫，疇昔便疇昔了。我曉得皇上最怕甚麼，我曉得。”她抬高了嗓子，如吐著芯子的蛇，嘶嘶隧道，“我看著皇上，我說，皇上，臣妾疇前不敢說，可現在十五阿哥大了，出落得漂亮勇毅，是我們大清將來的棟梁。臣妾搏命，也不敢不說了。”她咬了咬牙，下了死勁普通，“我說，皇上，若來日十五阿哥成了大器，有皇貴妃如許的額娘在，來日我們大清江山，便要落入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