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吃糖[第1頁/共5頁]

唐瀠舉杯抵唇，尚未飲下，她看這滿殿陳列平常如昨，相互亦非鳳冠霞帔，又無來賓高朋，再垂眸見酒色廓清。她看向太背工中那杯酒，心中想，這倘如果杯合巹酒，該有多好，她怕是會歡暢得飲下一整壇罷。

她這般朝本身欺近，臉頰幾近貼著臉頰，冰雕玉砌的麵龐，羊脂軟玉的肌膚，如麝似蘭的冷香……即便因無聚焦而浮泛無神的眼眸亦是眼角上勾自有風情。唐瀠咬了咬本身的下唇，竟走了神，在想本身幼時與她同榻寢息，怎會按捺得住？

忽聞腳鈴聲，由遠及近，且非常短促，太後知是誰，心安一笑，正欲開口，來人卻先急道：“您要喝酒？莫是宮人傳錯了話？”她孔殷得很，兩三步便邁上前來。

唐瀠心中酸楚難當，她頓了頓，謹慎翼翼地以杯舉杯，聲音輕得不能再輕，以期此次能不讓太後聞聲。做賊心虛，太後再開口時將她嚇到手中一抖，才作了“合巹酒”的杯盞墜落在地，便作了“腐敗飲”，摔得臉孔全非——

忍冬不由看向唐瀠。她就凝神守在太後身側，仍著昨日的衣裳，竟是寸步不離的陪護。本日輟朝，隻向外說是聖體違豫，將欲與弗朗基國調停而苦苦候旨的文武大臣拋諸腦後，幸而眾臣皆知後宮無人能使天子沉淪美色，倘若已有皇夫侍君，言官哪管本相如何，諫本現在怕是已積案如山。

“這酒不烈，我喝得，你卻喝不得。”乍聞碎瓷聲，太後隻一蹙眉，擺佈摸索著探過來，唐瀠怕她不慎碰到碎瓷，忙先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細若無骨，經一場病，更加清臒。唐瀠隻覺心疼，握在手中，便不肯放。

房簷下的宮鈴被風吹得叮鈴作響，無工尺譜以作曲，無樂伶以吹打，卻自有宮商角徵羽之聲渾然天成。本該動聽，但太醫衰老的聲音稠濁期間，聽來卻令民氣煩意亂：“臣大膽直言——殿下現在體質衰弱，唯溫養滋補者可堪之。然藥方不定，藥性溫潤剛猛者亦兼有之，倘若未得分身之法……”

“太後此次失明，幾時會好？”她緩緩鬆開拳頭，聲音與身影俱是落寞，初破雲端的日色投來一束光掠過她的肩，在硃紅的宮牆上落下一方薄弱清臒的剪影，彷彿風一吹，便會不見。

唐瀠在前，太醫在後，無宮人綴侍。

殿下？

冇有護她全麵，是她的錯。

殿中諸人皆屏息凝神，盯著床榻前太醫清臒佝僂的身影，隻盼這年過半百的老者半晌後便能給人捎來好動靜。宮人中，忍冬與太後豪情甚篤，隻見她侍立在旁，眼圈微紅，手指將衣角絞出層層褶皺，薄唇緊抿，顯是分外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