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意綢繆[第2頁/共3頁]

她幾近已經忘了，宿世此時，她的膝蓋還未養好，一逢著陰雨天便會疼。

暮色湧入寒窗，兩重紗帳、一床薄被，卻終是擋不住暮秋的冷意。

阿豆的臉又白了，絞布巾的手指緊緊攥住，神情有些不安。

經曆了最後的蒼茫、慌亂與頹廢後，她的表情已然平複。

驀地，秦素伸臂向櫥架一指：“我要在這上頭掛幾隻葫蘆，阿豆，你明日弄來。”清脆的聲音，若鸝鳥兒歌唱，歡樂愉悅。

她的父親秦世章，乃是兼祧。

傍晚、煙雨、寒窗。

驀地，膝蓋處一陣銳痛傳來，酸脹非常，讓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氣，隨後，一絲苦笑便爬上了臉頰。

無知稚兒，也不過如是。

阿豆現在正在找的，應當便是這兩卷前秦珍本：《歲華紀麗》與《饗貨誌》。

阿豆絞布巾的手停了，轉首時已是一臉惶惑：“女郎恕罪。我不謹慎碰了盆架，驚擾了女郎。”

她的父親、江陽郡郎中令秦世章，在前幾日隨郡守外出行獵時，不慎墜馬而亡。

自七歲那年被送來連雲田莊“養病”，她便再也未曾見過這位父親。

秦素揉揉眼睛，嬌懶地“嗯”了一聲，妍媚的臉上神采如常。

秦素轉過眼眸，盯著仍在翻書的阿豆入迷。

秦素已經不大記得秦世章的長相了。

想著那件大事，阿豆的心境頓時平了，和順地應了聲“是”，退了出去。

然她曉得，秦素慣是脾氣暴躁、抓尖要強，最厭下仆違逆。與阿豆一同奉侍秦素的阿妥，便是因為過分奸佞，不討人歡樂，便被攆去了廚房。而阿豆則事事順服，就此一起高升，現在更有大好前程。

“咚”，不算太大的一聲，床帳裡的人卻動了動，像是被驚醒了。

“方纔是甚麼作響？”秦素懶懶嗬欠一記，隨口問道。

現在，又隔一世。

傳聞，趙氏出身卑賤，雖有著驚人的仙顏，卻因身份寒微，秦世章也不敢等閒帶她回家，隻敢在外頭養著。

秦素淨淡地瞄了一眼枕邊翻開的曆書。

她漸漸地伸脫手，在膝蓋上摸了摸。

秦素悵悵地轉開眼眸，望向紗帳上早失本質的暗淡繡紋。

“葫蘆？”阿豆回了回神，捧過布巾，謹慎地替秦素拭麵：“女郎要葫蘆何為麼？”

一個外室女能被家屬認回，便是在民風最開放的唐國，亦極少見。不過，秦家的環境委實特彆了些，秦素也不是平白無端認祖歸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