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慈寧宮中紅顏動怒 文華殿上聖意驚心[第1頁/共12頁]

高儀並不答話，隻垂下眼瞼，看著麵前熱氣騰騰的茶盅入迷。

“主子的話句句是真。”

馮保伸謝而出。

聽完孟衝奏報，隆慶天子怒不成遏，一挺成分開坐榻，本來就浮腫發暗的臉頰頓時變成了豬肝色。一向候在門外的張貴得見此景，恐怕隆慶天子又犯病，趕緊跑出去跪下奏道：

這一問讓馮保心頭一驚，他冇想到十歲的太子會想得這麼深，腦瓜子一轉，立即答道：“太子爺問得有理，依主子之見，大凡建國之君，都是武功為主。方纔太子爺點出的都是建國的天子，而承平天子，則是以武功為主的，梁武帝、宋太宗都是承平天子。”

巳牌時分，在乾清宮重帷深幕的寢宮中酣然高臥的隆慶天子朱載垕迷含混糊醒來。

“啊？冇看甚麼，”馮保又從速回過甚來，賠著笑容問道，“太子爺方纔問的甚麼？”

孟衝身軀肥胖，跪得久了，膝下雖墊了套著錦緞的軟棕蒲團，雙腿仍感痠麻，他趁機扭了扭腰，挪動一下跪姿，又一字一頓唸了起來：

隆慶天子明顯不對勁這個答覆，他伸手摩挲著蠟黃乾枯的臉頰，陰沉說道：“放王九思，朕一道旨下去就處理題目。但張居正上這道摺子，口口聲聲說王九思是個妖道，朕若冇個合法來由放人，滿朝文武豈不罵朕是個昏君？”

高儀長歎一聲說道：“玄兄，我看你是鐵了心要懲辦張居正了。”

站在一邊奉養紙墨的孫海，這時湊上來誇了一句。因為朱翊鈞很喜好孫海和那隻“大丫環”白鸚鵡，前幾日，陳皇後便把孫海和鸚鵡一併賜給了朱翊鈞。孫海本是慈寧宮一個弄鳥兒的小火者，一旦升任太子的貼身寺人，行頭立即就變了。一件豆青貼裡的襴衫換成了圓領曳衫，懸在腰間的荷葉頭烏木牌子也換成了用篆文書刻的牙牌。

“還關在刑部大牢裡。”孟衝伸著頸子，眼巴巴說道，“請萬歲爺降旨放王九思出獄，歸去從速煉丹，不成遲誤萬歲爺明天的吃藥。”

查此命案，皆因王九思擅以欽差之名，強索方老夫孫女雲枝……

“龍翔鳳舞？”

臣服膺，陛下踐祚之初，對陶王奸佞之流惑亂先帝之事，切齒悔恨，並親降旨意一體擒拿。問讞之初，又降旨大理寺必欲斬首西市。後依內閣首輔高拱計議，順從厚生之德，改判放逐口外。孰知六年以後，陶王陰魂重返，大內複興邪煙……

“這個是必然的，”馮保口氣果斷，“一個好皇上，是武功武功，樣樣來得，這武功裡頭，書法是第一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