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山河永寂其二[第1頁/共4頁]

“阿湮”，他如夢初醒，悲吼一聲，踉踉蹌蹌地扒開諸人，抱住跌落在地，渾身是血的女子。她在他懷裡微微轉動著，怔怔地望著他，彷彿還是在思忖著他到底是誰。他想要說兩句話安撫她，卻感覺喉頭彷彿哽住了，望著那張曾在夢裡千迴百轉的容顏，竟然半句話也說來。四周人喧馬嘶，刀劍鏗鏘，他神采冷酷地望著四周的統統，目光漂渺，彷彿穿過的是一片虛無。他隻感覺一股涼意自腳底升起，彷彿要把他的心凍成冰。

晚風輕拂臉龐，捲起他和她柔嫩的長髮，交叉如夢。白衣男人牽著紅衣女子的手，望著山間湘妃竹上的斑斑淚痕，驀地間長歎一聲，俯身一拜。

“蕭蕭，我負你！”他喃喃道，俯身在她光亮晶瑩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他俄然想起她和他拜彆時，她美眸中淚光浮動、泫然欲泣的模樣，想起他去暗香閣，與她談詩論道、琴瑟靜好，想起在風雨交集的秋夜，她提燈等待在屋前等他返來，想起……想起她在洛陽城頭的縱身一躍，如利刃般狠狠劃破地老天荒的夢境，讓夢醒後的他望著一地班駁寥落，孑然一身馳驅在萬丈塵凡。

冰冷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龐滑落，滴在阿誰女子的眉心，不曉得是不是感到到了敬愛的人就在身邊，她的唇畔漸漸閃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溫馨、寧靜而安閒，好像他們初見時，她在人潮中瞥見他，回眸一笑，清澈如水。

耳畔，白叟俄然沉聲說道：“陛下，到了。”葉天然一震，望著麵前大理石鋪就的台階，門前一左一右兩隻檮杌由黑玉鑄成，披髮著幽幽黑光，深吸一口氣，推開門，漸漸走了出來。

洞庭，君山。

塵凡間的任何人，非論生前冷靜無聞還是笑傲天下，身後都不過一抔黃土告終恩仇，功名利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天道如此，自古皆然。

“甚麼人？”她微微揚眉，清秀的臉龐彷彿綻放一朵素淨的蓮。如許的她，少了以往身為女祭司的深沉暴虐，多了些好像江南小家碧玉的清爽天真。輝夜悄悄地望著她，一時候竟有些怔怔入迷。

君若到時秋已半，西風門巷柳蕭蕭。

青陵天子長身而起，等他明白本身在乾甚麼的時候，腳下已踏上了北邙山的地盤——明天是那些在洛陽戰役中逝去的人們下葬的日子。

葉天然望著墓室中間的水晶棺，水晶棺的四周是三級漢白玉石階，彷彿眾星拱月般將水晶棺圍在中間。在頭頂長明珠的映照下，一片流光溢彩，清光萬千，晶瑩剔透，映照得棺中女子甜睡的麵龐模糊有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