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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經白日的小樹林，藉著月色，遠遠看到劈麵來了條人影，炎拓一閃身就避進了林子。

牌桌上的三個，有兩個是見過的，一個是拄拐的瘸腿老頭，柺杖還斜搭在腿上，被車門夾傷的那條胳膊用繃帶吊著，隻用一隻手嘩嘩洗牌；另一個是大頭男人，他是真愛黃瓜蘸醬——手邊一碟切成塊的黃瓜，碟口擠了一大坨辣醬。

他的獨眼就從這裂縫中警戒地往外看，看到炎拓的靴子，靴身上的鉚釘泛冷硬的古銅色，還瞥見角落的水管底下，坐著個反剪了手的女人，也穿靴子，靴底的防滑紋道道清楚。

屋裡又靜了幾秒，炎拓收回踏在狗牙背上的腳，狗牙喉嚨裡擠出一聲得釋似的長嗬，手忙腳亂地往行李箱裡爬，箱子被他扒拉得顛落不定，像被浪推拱著的劃子。

他拿了卷寬膠帶過來，走到聶九羅身前時，哧啦一聲扯開一長截，然後蹲下身子。

讓他這麼一說，雀茶也有點舉棋不定，她骰子攥在手裡，先不忙著開牌，過了會轉向大頭男人：“大頭，你肯定，真是那味兒？”

或許是因為大師內心都不結壯，麻將也打得不縱情，十點剛過就散了，除了華嫂子，幾人各回各家。

她一邊碼牌，一邊頭也不抬地號召華嫂子：“快點，就等你了。”

那女人乜了她一眼：“不這麼打，還想如何打？給你請個伴奏的？”

華嫂子也在邊上幫腔：“你是不是醬味兒沖鼻子、聞岔了？”

頓了頓又補一句：“你們也真是廢料，四小我，攔不下一個。”

瘸腿老頭單手把牌碼成墩牆，看出來內心有氣，牌身磕得碰響：“雀茶，彆特麼吃燈草灰、放輕巧屁，你在，你也攔不下。”

炎拓早已搶先一步避進了暗中的角落，目不轉眼地盯著她。

半夜的山鄉靜得有點瘮人，雀茶穿杏皮色的高跟鞋，走得搖擺生姿，鞋跟磕得空中蹬蹬作響。

“我爬窗出去的，不曉得是在哪兒，腳下一滑，窗上有根鐵絲，一下子就戳進我眼窩裡……我怕你曉得，我就冇說。”

他不熟諳聶九羅，因為重新到尾都冇在亮光處見過她，隻在黑暗中迎頭撞上她插過來的鉛筆，筆頭鋒利非常，乃至於那一刹時，都未曾感遭到疼痛。

“屁大點事？”山強衝動，乃至於忘了本身現在本該衰弱、聲音都高了八度，“茶姐，你細心揣摩，這是屁大點事？蔣叔這趟是為了甚麼去的？”

神龕裡供著的是個青銅鼎，隻要燒水壺大小，當作色，明顯不會是真的，八成來自義烏小商品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