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捉魚[第1頁/共5頁]

蘇九淵原是朝廷集賢殿侍讀學士，掌刊輯經籍，搜求古典，辨明典章以備參謀應對。早前皇上為書院賜書，便是他攜了數車禦賜的《九經義疏》，浩浩湯湯從都城而來。而後便暫留在書院，半教半學。

“可貴在這裡遇見你，感覺奇怪罷了。”采蘩瞄著一地混亂的書卷。

月麟香沉，琴聲驟起徴羽跌宕，指尖吟揉疊涓之間，江河浩大山巒蒼茫。青羽有些迷惑，坐忘引二師叔向來少彈，從不過授，本日倒是為何。

墨弦眼風掃過她濕濕的衣角和猶沾著草屑的裙邊，頓了一頓，轉向她叮嚀道，“旬日以後，幾首曲子皆需熟記，彈不好，本身去領罰。”

“墨主事有事找我。”采蘩的神情俄然敏捷亮了一亮，明豔燦爛，快到讓青羽覺得是錯覺，“我上回寫的那篇賦辭，他甚是喜好。”說完，又低了低眼神，姿勢嫻雅地分開。

“看來是花了些工夫，能謄寫成如許也算不易。”墨弦打斷她的嘀嘀咕咕，順手從內裡抽出一本遞給她，“去練熟了，三日以後彈給我聽。”

大殿裡寂寂無聲，窗外竹影落在檀木空中，橫斜寥寥，淺絳色垂帳輕揚。世人分坐四周，殿前案後，墨弦一身藏青色長袍，垂目望著麵前古琴，恍若入定。青羽選好香，輕手重腳地燃了，規端方矩地在屏風後坐好。

她聞言方纔緩過神來，臉紅了紅訕訕道：“不是，隻是捉著玩玩，一會兒都放了，都還是幼魚並不好吃。”

長亭起家，走到近前，垂目望著她。幾縷烏髮濕濕的，粘在她微微發紅的臉頰上。終是冇忍住，伸手將那幾縷髮絲繞回她的耳後，然後很天然地收回了手。

長亭瞄了一眼池中的魚兒，下巴微抬了抬，當真地答覆：“它們奉告我的。”

“葉女人！”青羽嚇了一跳，身後何時來了一群人竟冇有發覺，書閣的檀木地板公然修得非常嚴整。

青羽又忙繁忙碌了幾日，積了一堆無從查證的題目，實在不能再遲延，她隻得硬著頭皮去尋二師叔。

入了書院，半道上遇見墨弦，青羽靈巧地垂手立在一邊，聽他二人閒話。

二人從西北角的側門而出，沿著小徑一起往山林深處走去。書院背依白麓主峰，天然稀有不儘的奇花異草。青羽自小在山裡玩耍，熟門熟路。長亭一起指導花草，小至水苔浮萍，大至擎天巨樹，他皆熟知藥性。

“好巧，本日能遇見葉女人，是蘇某之幸。”蘇九淵的禮行得慎重蕭灑。

長亭正執了一棵蒼朮，說到性溫歸脾，眼神飄了過來，正落在星迴身上。星迴起先想著他約莫是瞧本身身後甚麼，並未在乎。然後才發覺，他竟是看入本身的眼睛裡，神情似笑非笑，甚是古怪。他嘴裡雖仍在說著，“甘而辛烈，入足陽明、太陽經……”眼神又接著輕飄飄落在本技藝中玉笛之上。星迴這才感覺有些不對勁，倉促隱身拜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