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頁/共4頁]

筱月桂接過茶碗，喝了口茶水，心定多了。她站在幕布後，從裂縫裡看場內情勢。俄然，她看到坐在最後一排戴墨鏡、洋裝革履的男人有點麵善。她想了想，把李玉叫過來，問了兩句，果然不錯，就轉過臉來，對阿誰門衛說：“去，把那位戴墨鏡的先生請到背景來。”

一少年拿紙，一少年拿糨糊，半分鐘不到，觀藝場門口貼上新的海報：

“我還是跑腿的。你嘛――”餘其揚看筱月桂臉相身態的豐韻，舌頭打告終，“你彷彿命該下台讓大師看的。”

李玉說，一品樓買賣如日西下，新黛玉已經籌辦洗手不做，正在找脫身之法。筱蜜斯這麼懷舊情，信賴她們，真是危難當中給了一條活路。秀芳奉告筱月桂，她的父親半年前疇昔了，家中無人，已無牽無掛，她一心一意跟上筱月桂，還是她的貼身丫頭。

“真情願跟我一起做事？”筱月桂說。

記者寫了一篇報導，特彆獎飾筱月桂的演技和歌喉，半開打趣地給了她一個西洋讚語：“一顆上升的明星。”這張上海最熱點的消遣週刊報導後，其他報紙，特彆是文娛小報也跟了上來，戲評記者紛繁到劇院采訪快意班。

幸虧觀藝場離望平街並不太遠，《禮拜六》專寫京劇捧坤角的記者，好久冇有驚人文章可做，看到這個標緻少婦竟然敢弄一個上海鄉間來的新劇種，有點佩服她的膽量，早晨閒著無事，就逛過來。

這些文娛小報，筆墨多為陳腔讕言，對筱月桂的歌頌，免不了輕浮調子：甚麼閉月羞花之貌，攝民氣魄之態。但是大部分戲評，說到筱月桂的嗓音，都以為是千古一人。

筱月桂嚴峻起來。剋日報上說，租界工部局要打消煙賭娼，這類動靜常有，冇人會當真。隻是有一家報指責唱本地花鼓男女同台。其他梨園，讓男少年扮演女人，本來戲裡有淫詞猥調，男扮女裝不打緊，都知是假戲；男女合演，就是真調情真淫穢！為挽救民氣不古，世風日下，起首該當打消男女同台演戲。不然淫娃妖姬，國將不國。她當時就感覺會有人來找費事。

筱月桂

《磨豆腐》是鄉間男女三角戀故事，兩個男人清楚一好一壞，女人當然胡塗，聰明太遲，最後纔是一對薄命鴛鴦，苦儘甘來白頭偕老。

兩個多月後，演出場合改到了觀藝場，這是一個設備比較齊備的劇院。班子又從川沙鬆江一帶鄉間揀進幾個不錯的人才，樂器增加了一些，打扮也稍講求。就如許的小改進，都引得借主吵上門來，責問筱月桂有錢為甚麼不還，弄得她差點在全快意班麵前下不了台。她好說歹勸，好不輕易才讓借主信賴了這幾個月將大發亨通，全數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