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溪筆談

第7章[第1頁/共5頁]

《新五代史》書唐昭宗幸華州,登齊雲樓,西北顧望京師,作《菩薩蠻》辭三章,其卒章曰:“野煙生碧樹,陌上行人去。安得有豪傑,迎歸大內裡?”今此辭墨本猶在陝州一梵刹中,紙劄甚草草。予頃年過陝,曾一見之,先人題跋多,盈巨軸矣。

《虞書》曰:“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鳴球非能夠戛擊,和之至,詠之不敷,偶然而至於戛且擊;琴瑟非能夠搏拊,和之至,詠之不敷,偶然而至於搏且拊:所謂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而不自知其然。和之至,則宜祖考之來格也。和之生於心,其可見者如此。後之為樂者,文備而實不敷。樂工之誌,主於中節拍、諧聲律罷了。古之樂工,皆能通天下之誌,故其哀勝利於心,然後宣於聲,則必有描述以表之,故樂有誌,聲有容。其以是動人深者,不獨出於器罷了。

馬融《笛賦》雲:“裁以當簻便易持。”李善注謂:“簻,馬策也。裁笛以當馬簻,故便易持。”此謬說也。笛安可為馬策?簻、管也,前人謂樂之管為簻。故潘嶽《笙賦》雲:“修簻內辟,餘簫外逶。”裁以當簻者,餘器多裁眾簻以成音,此笛但裁一簻,五音皆具。當簻之工,不假繁猥,以是便而易持也。

《國史纂異》雲:“潤州曾得玉磬十二以獻。張率更叩其一,曰:‘晉某歲所造也。是歲閏月,造磬者法月數,當有十三。宜於黃鐘東九尺掘,必得焉。’從之,果如其言。”此妄也。法月律為磬,當依骨氣,閏月安閒其間,閏月無中氣,豈當月律?此懵然者為之也。扣其一,安知其是晉某年所造?既淪亡在地中,豈暇覆按方隅尺寸埋之?此欺誕之甚也!

海州士人李慎言,嘗夢至一處水殿中,觀宮女戲球。山陽蔡繩為之傳,敘其事甚詳。有《拋球曲》十餘闋,詞皆清麗。今獨記兩闋:“侍燕傍晚曉未休,玉階夜色月如流。朝來自發承恩醉,笑倩傍人認繡球。”“堪恨隋家幾帝王,舞裵揉儘繡鴛鴦。現在重到拋球處,不是金爐昔日香。”

今太常鐘閐,皆於甬本為紐,謂之旋蟲,側垂之。皇祐中,杭州西湖側發地,得一古鐘,匾而短,其枚長幾半寸,大略軌製如《鳧氏》所載,唯甬乃中空,甬半以上差小,所謂衡者。予細考其製,亦似有義。甬以是中空者,疑鐘縻自此中垂下,當衡甬之間,以橫栝掛之,橫栝疑所謂旋蟲也。今考其名,竹筒之筒,文從竹、從甬,則甬近乎空;甬半以上藐小者,以是礙橫栝,以其橫栝地點也,則有衡之義也。其橫栝之形,似蟲而可旋,疑所謂旋蟲。以今之鐘閐校之,此衡甬中空,則猶小於甬者,乃欲礙橫栝,似有所因。彼衡、甬俱實,則衡小於甬,似無所困。又以其栝之橫於此中也,則宜有衡義。實甬直上植之,而謂之衡者何義?又橫栝以其可旋而有蟲形,或可謂之旋蟲;今鐘則實其紐不動,何緣得“旋”名?若以側垂之,其鐘能夠掉蕩扭轉,則鐘常不定,擊者安能常當其隧?此皆可疑,未知孰是。其鐘今尚在錢塘,予群從家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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