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泰元年（公元528年）－秋[第1頁/共4頁]

建康是多麼好的處所，這繁華氣象恐怕一點都不減色於當年的長安洛陽，又氣候暖和，物產敷裕，誰來了又捨得走呢？

我本籍洛陽，家屬雖同王氏謝氏不能比，但也是士族。衣冠南渡之時我的先人們攜全族跟著那些朱門一起丟棄了峨冠博帶的高雅，倉猝而倉惶地過江，將布衣和庶族留給了胡人和烽火。我生在建康，建康從東吳起就是東南最繁華之地點，家中餬口也一貫優渥。現在大師族們都在江南呆著，依傍著斑斕江山，享用著惱人氣候，便底子不去想那半片淪於胡人之手的國土，捂起眼塞起耳一心要自欺欺人地偏安一隅，在這長江南岸還是他們朝代更迭的故事。聽祖父說，這幾十年，漢人算是時令喪儘鬥誌喪儘了。

那些胡人不是冇打過江來嗎？現在隻怕北魏也早冇有才氣打過來了吧。

我來到這裡已經五年了。

我曾有好多人奉侍在擺佈。現在要用本身的身材奉侍陌生的男人。

那晚人實在太多了，人聲鼎沸摩肩擦踵，我同奶孃在秦淮河邊走散了。以後我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捂著嘴抱走，到了僻靜處捆了手腳扔進一輛馬車。

還未及笄，已將頭髮梳成大人模樣。我被迫成年。

傳聞內裡世道不好，本年你做天子，過幾年就換成了他。但是霜娘說，不管誰當天子誰掌天下，那都是男人的事情。以是我們的春熙樓永不會關張——並且，越是亂的世道，越多人流浪在外，越孤苦需求安慰，我們的買賣就越好。

哦，錯了，我們還不是最基層。我們雖還未為霜娘賺銀錢，可誰曉得我們中哪一個開臉後會被達官朱紫看上，一包三五年，或是一擲令媛贖了身，又成一棵搖錢樹？

偶然想想，說得也不無事理呢。

以後敷了臉，那婆子完成任務出去，給我梳洗的雛兒就出去了。不過都八九歲年紀，或拐或騙或搶，被人丟入風塵。我和她們曾是一個階層的姊妹，也是服侍那些即將要接首要客人的阿姊們梳洗打扮、供她們使喚和吵架的雛兒。但是徹夜以後我就不一樣了。

秦淮河邊燈火光輝，人如蟻簇,熱烈不凡。

徹夜以後，我也是日日坐在這黃銅鏡前，等著彆人來給我上妝梳頭。

?姊：南北朝期間冇有“姐”這個詞。姐姐稱為姊、姊姊、阿姊。

漢人落空北邊的半壁江山被迫衣冠南渡已經兩百年多了。退守南邊的漢人在東晉的季世天子司馬德文退位被殺以後，經曆了頻繁的朝代更迭，先是劉裕建立的劉宋王朝，接著是南兗州刺史蕭道成建立的齊朝。僅僅二十年，齊朝就墮入了劉宋滅亡的老路，皇室的兄弟叔侄殺成一片，終究在建國二十三年後，雍州刺史蕭衍攻入建康，結束了齊朝的運氣，梁朝又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