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秋水【二十二】[第2頁/共7頁]

逐霞櫻唇微啟，漫不經心般呼了一聲：“來人啊！”

雨絲微涼，偶爾被風吹著打在臉上，如霜隻是望著他，目光中無慟無哀，亦無任何喜怒之色，隻是望著他，就那樣望著他。他想起阿誰雷雨夜裡，閃電彷彿將天空一次次扯破，轟轟烈烈的雷聲劈開無窮無儘的暗中，他單獨鵠立在城樓之上，高高的城牆表裡，統統都是被噬儘的暗夜，隻是如此，卻本來竟是如此。而世事如棋，翻雲覆雨，誰曉得冥冥中竟必定如此。隻是感覺累了，深重的倦意從心底裡出現來，他淡淡隧道：“跟朕回宮去吧，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忘了，朕都但願你呆在朕身邊。”

他俄然問：“你曉得這詞集為何叫《題葉集》？”

趙有智手內心早就攥了一手心的盜汗，此時隻感覺背裡涼嗖嗖的，本來連中衣都已經汗濕透了。如霜倒似無知無覺，天子見她立在雨中，絨絨的細雨濡濕了她的鬢髮，而她纖指如玉，掠過鴉鬢，抬起眼眸，又是一笑。

天子望著她，就像疇前從未見過她似的，嘴角微抿，那神采瞧不出甚麼，隻是望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臉去，慢慢道：“這紅葉――如果題在這紅葉之上，倒真的是一件雅事。”

昭儀吳氏半依半靠在熏籠之上，一頭墨玉似的長髮低低地挽成墮馬髻，橫綰著十二支錯金鏤步搖，精密的黃金流蘇簌然動搖，出現細碎的金色波紋。聽人說得如此岌岌可危，她也不過伸脫手來，翠綠玉指半掩著櫻唇打個嗬欠，神采慵懶：“另有呢？”

如霜仍未說話，一雙眸子如水普通，活動著光與影，她轉頭看紅葉，在綿綿細雨中，彷彿兩樹火把，撲滅人的視野。

而她恍若未知，嘴角淺含笑意：“傳說這兩株槭樹，為勝武帝手植，京中秋色，年年以此樹為先。”

“我曉得。”天子嘴角微微上揚，暴露一個嘲笑，“他是拚了半壁江山送給胡虜，也想要謀反反叛。”

惠兒道：“娘娘，王爺有叮嚀，未得輕舉妄動。”

“臣妾來瞧瞧慕娘，她一小我獨居在這裡，隻怕缺了照顧。”

很遠處有人喚他的名字，定灤……定灤……彷彿是父皇……但父皇從何嘗如此暖和地喚過他的名字……必然是四哥，小時候，舉凡闔宮同慶的時候，獨獨他躲起來不肯見人，四哥老是遣人四周尋他，他不肯回聲，那聲音卻一向不依不饒：定灤……他終究重又醒來，在極度的倦怠裡展開眼來，室中一燈如豆，火苗飄搖，而窗外瀟瀟冷雨聲，秋寒如許。勉強睜大了眼睛，卻見著昏黃的光暈下，極熟諳的一張臉龐，悚然一驚：“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