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姑射[第1頁/共7頁]

一時候，貳心亂如麻，隻得垂目看著鍋裡的魚湯。

昭衍道：“想不到老兄你還是位老饕。”

他這十多年來，哪有一日不是活在驚駭當中呢？

“阿衍哥哥……”

藿香的味道已經燉煮出來，姑射仙取過木碗舀了一勺湯遞給他，道：“嚐嚐看。”

姑射仙體貼腸問道：“味道如何？”

驚懼，可駭，以及……後怕！

從那今後，他隻做過一次藿香燉魚，便是在梧桐鎮長命村遁藏追兵的時候，他與一個沉痾的老嫗共處穀倉，在對方瀕死之際應其願求，拿承擔裡最後一點乾藿香做了鍋魚湯。

身側的白衣女子比他略矮，身形小巧卻不失窈窕，臉上戴著一張描紅畫彩的狐狸麵具，活像是剛逛過燈會的嬌俏女人，她聽罷輕“咦”了一聲，腔調柔嫩輕浮，如有一隻無骨手悄悄拂過了昭衍心頭。

他盯著這片梧桐樹葉看了半晌，末端嗤笑一聲，用竹筷夾起葉子走進灶房，在幫廚不解的目光中，連筷帶葉一併丟進了熊熊燃燒的柴火裡。

江湖上無數人將姑射仙斥為正道妖女，卻又不由對她心神馳之，在這些男人的內心，姑射仙早已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他們內心貪婪與慾望的化身，或媚俗，或出塵，或嬌俏，或婉約，千百小我內心就有了千百個姑射仙，可歸根結底，除了寥寥幾個知根知底的人，誰也不曉得姑射仙究竟長得怎般模樣。

昭衍先是一愣，旋即腦海中緩慢掠過無數細碎光影，寒意驀地從背後炸開！

姑射仙素有“毒娘子”這一惡名，即便是在聽雨閣內，勇於從她手裡接過物什的人也屈指可數，更遑論吃下她做的飲食，而昭衍僅是盯著碗看了半晌，雙手接了過來，抬頭一飲而儘。

當他慢悠悠踱步到浩然峰西坡的時候，天氣已經黑沉下來，偌大梧桐林在夜幕中顯得格外陰暗森然，如同一個冬眠在此的龐然大物，等候入林人主動走進它的血盆大口中。

昭衍沉默了一會，道：“我隻是有些難過。”

昭衍一愣，旋即大笑起來，他拋棄手上殘留的血珠，指著本身道：“你說我怯懦？”

聞言，姑射仙柔聲一笑，道：“可我這輩子嘗過最好喝的魚湯，就是你用乾藿香燉出來的，都說‘曾經滄海難為水’，喝過你做的魚湯，旁的山珍海味再入我口，總差了一點味道。”

“老兄所言有理。”昭衍將茶碗放下，“那我這碗麪該如何吃好，你可有指教？”

如此絕色當前，昭衍卻隻看了一眼，反手還劍入鞘。

一名白衣女子側立在旁，用心致誌地盯著魚湯火候，然後將手裡的乾藿香扔進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