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縷鞋

第三章(完)[第2頁/共3頁]

自那日起,重光便長年住在一幢小樓中,身邊隻要女英伴隨。北國的餬口粗礪而又孤單,重光甚麼都不會,就唯有寫詞。他日複一日寫詞,隻是並非給娥皇,也不再給女英,而是給他的故國。違命侯的筆墨在汴梁城上方飄零,飄入千門萬戶,飄過大街冷巷,乃至到處都可聞聲有人在吟唱。

重光總歸要死的,隻不料滅亡竟來得如此俄然——他乃至都冇能活過第四個年初,乃至都冇能活過第三年七夕。七夕恰是重光生辰,新即位的大宋天子派人送來一壺禦賜美酒,酒裡有藥,服下今後“頭足相就,如牽機狀也”,是以這藥便喚作“牽機”。

直至大宋的鐵騎長驅而入,統統才戛但是止。白旗從宮城升起,統統浮光掠影的夢,也碎成了粉屑。

這反響越來越響,越來越響,它實在是太響了一些,而憐憫與肝火,常常是並存的。在那些幽藍的汴梁的夜裡,重光與女英常常失眠,他們瞧見黑魆魆的高牆影子,以及城樓上湧動著的大宋的旗。重光一遍一遍唱著亡國的歌詞,又撫窗哀哀地哭,女英緊靠著他,她的衣衫樸實而粗陋,十個手指生出老繭,唯有腳底還踩著那一雙舊金縷鞋,它本是壓在箱底,被當作最貴重的記念。現現在……就連鞋麵織線斑紋也已暗淡不清了。

“問君能有多少愁,好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娥皇沉默了,女英抬起臉,剛想喚一聲“姊姊”,娥皇卻淡淡地說:“我累了,走罷。”女英還想解釋甚麼,娥皇已縮回蠶繭中。床幔還透著一道縫,她也不去拉扯,隻翻了個身麵向裡壁,背朝著女英,不管再如何呼喊,她也始終冇有出過聲。

“啪嗒!”

自那一夜後,女英便未曾再出宮。宮人們的嗅覺最是靈敏,誰也不道破,隻冷靜奉養著她。周家彷彿也察知了些動靜,紋絲不動,更不來驅逐。女英成日待在房內,一逢深夜,就去後花圃與重光幽會。房中的寶貴器物越來越多,就連那南唐最美的沉檀胭脂,她也具有了。

重光垂垂能站起來了。一日淩晨,他叮嚀宮女捲起玉簾,幾線陽光筆挺灑入眼中——窗外竟又是大好春季。重光彷彿想通了甚麼,喚來女英,握住她的手,切切說道:

這日晌午倦怠,女英信步出門,在長廊中浪蕩,偶然間卻瞧見娥皇的寢殿。她想開初夜時重光的承諾,又憶起多年來娥皇的垂憐,心頭不由百味交集。她止住宮女的口,提起裙襬,溜入殿內,蠶繭還是靜閉,娥皇還在熟睡中。女英抱膝坐於床邊,聽著帳內娥皇沉沉的呼吸聲,歎一口氣,雙足垂下,卻健忘了那雙金縷鞋也在緩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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