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逗她[第2頁/共6頁]

現在雪片紛飛，是入冬後從未有過的深雪，小丫環們愛熱烈，都跑到院裡看雪。

簷頭瓦上積雪仍在，甬道四周的雪卻掃得乾清乾淨，配房正屋都燈火透明，傍晚暗淡的天光裡，廊下點著的燈籠昏黃又暗淡。甬道兩側不甚整齊地站著六個雪人，戴著色彩各彆的雪帽，勾畫出眼睛笑容，拿紅皮的蘿蔔當鼻子，每個身上還斜放一根樹枝。

傅煜腳步一頓，瞧著門窗緊閉的閣樓，眸色微深。

六年之前，韃靼養得兵力強大，聽聞南邊朝廷內鬨, 在秋後馬肥時舉雄師南下, 欲圖占幾座城池。

偶爾沈氏實在忙不過來，老夫人也會發話，叫攸桐幫著分擔些，攸桐極力而為。

回到府裡，殺伐的氣象印刻在腦海，他看著那殘劍，鼻端彷彿仍能聞見血腥的味道。

這日氣候陰沉，濃雲扯絮般堆著，甚是清寒。

門簾動處，他的那位少夫人倉促走來，滿頭青絲鬆挽，斜簪赤金銜珠的步搖，披風絲帶未係，隻拿蔥白般的手指籠著，黛眉妙目，婉然如畫，踏著燈籠昏黃的光芒走過來，裙角翻湧。

這陣子，攸桐按老夫人的叮嚀隔日去問安時，那位偶爾也肯和顏悅色地說幾句話，彷彿對蘇若蘭的事已無芥蒂般。

動靜遞迴韃靼王庭，他派出的萬餘兵馬無平生還，還幾乎失了兩處要塞。

攸桐仍站在廊下，瞧著滿院笑容，眼底笑意更濃――

走得近了，還能瞥見她唇上殘留糕點碎末，乳白的碎屑、紅軟的嫩唇，如梅上一點白雪。

早些年傅家嶄露頭角、打下這基業，便是靠著跟韃靼的數回惡戰, 奪回了幾座被韃靼占走的城池。這些年下來, 朝廷漸而空虛陵夷，傅家麾下的兵馬日趨強大, 韃靼也冇閒著，盯著南邊的肥肉，養精蓄銳之餘，不時便會出兵摸索。

早曉得他會返來，她就不混鬨堆雪人玩了！

傅煜留在邊地，等標兵稟報說東丹眼線已儘數逃脫，才清算殘兵，出發回齊州。

他將這座本屬於他的住處打量了兩眼，擺出慣常的冷酷威儀姿勢，走進院裡。

冰天雪地、冷風殘虐，熟悉的人圍爐煮火鍋吃，的確是人間至樂之事！

風聲呼呼吹過，周遭卻格外寂靜般，連尋食撲騰的鳥雀都絕了蹤跡。唯有樹影隨風，捲起層層積雪，飄到人臉上、脖頸，恍忽間，像是回到半月之前，他帶了馬隊，冒著酷北風雪在茫茫荒漠上追殺敵軍，周遭風聲烈烈，卻死一樣喧鬨。

即便一時半刻飛不出這座樊籠，也能尋些趣事，得意其樂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