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幽夢[第2頁/共13頁]

婉嬪倦倦地將頭抵在海蘭肩頭，“這些話都是你逼我說的。但是如許被你逼迫一次，真是痛快。我向來冇有那麼痛快過，我喜好誰，討厭誰，我都說完了。哪怕立即被皇上拖出去砍了腦袋，我也不悔怨！”

海蘭攬過她，輕聲笑道：“那是因為你說的話都很好聽，皇上喜好聽。”

海蘭恭敬而天然，“皇上為天下人操心，不必掛懷臣妾戔戔之身。”

但是身邊的半老女子，何嘗不是如此？本身，起碼曾經有過如懿，有過永琪，有過永琪的血脈而持續的子孫代代，有過天子長久卻遠比婉嬪悠長很多的恩寵。以是她有念想，有回想，支撐著度過每一個類似又有趣的日子。以是，她曉得婉嬪的孤單，那種無聲的孤單，會把人漸漸地腐蝕，腐蝕成一個個蛀洞，然後風化成幽幽深宮裡一縷被風吹過的塵沙。

海蘭和順地淺笑著，“嗯。人活一口氣，那話便是跟著氣兒就散了的。你不記得也好。隻是皇上呢，皇上記得甚麼？”

但是天子並無興趣持續關於皇貴妃的話題，這個時節禦花圃裡的梅花更得他的好感。海蘭會心，便陪著天子出去。

婉嬪的眼皮快速一跳，“你教的我說過便都健忘了，本身的那句，卻記得緊緊的。”

婉嬪有些傷感，“說來愉妃姐姐的生辰是蒲月初四，我的生辰是十仲春二十，除了外務府還記得送一卷銀絲麵來，怕是誰都不記得了。有一日皇上起了性子，不知如何派人送了十卷湖州進貢的絲綢來，喜得我不知如何纔好。誰知送綢的寺人卻說皇上是賀我的生辰。那一日明顯是十月十四，與我的生辰風馬牛不相及啊。”她自嘲地拍了鼓掌，“不過話說返來，我這一輩子都這麼過了，倒也算了。”

海蘭不疾不徐地逼近她，任由淚水肆意，口氣和順得幾近要化了，“我去？我去皇上會信麼？這輩子，我就是和姐姐最要好了，任誰都曉得。皇上不會信我的話，他不會信賴何一個與人結黨交好的人的話。前朝是如許，後宮也是。”

天子立足，悄悄凝睇，“你彷彿從不為得寵得寵而在乎。”海蘭的眼睛望著地下，那連理並蒂的青石板鏤刻溝壑處，積著一痕痕寒冰。天長地久，花開並蒂，也不過是僵死的凍痕，冇有生機的期許。

那麼這枚戒指，算不算一個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