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重陽[第2頁/共8頁]

意歡沉沉道：“葉赫那拉氏。”

嘉嬪掩口笑道：“還是慧貴妃最明白甚麼是漢軍旗的出身了。”

天子笑盈盈望著她，眼底儘是溫然的情義：“又胡說了，朕怎會嫌棄你？”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傍晚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天子側首笑道：“皇額娘經心遴選的人，唸的是李清照重陽思君的《醉花陰》，公然很應時宜。”

葉赫那拉氏為天子斟了一杯酒，淺含笑道：“煙花都雅是都雅，熱烈也熱烈。隻是做人若隻是熱烈了這一刻，便要迴歸寥寂，還不如清平悄悄，做天上一點星子，固然是微光，卻永久敞亮。”

如懿忍住淚，緩緩道：“慧貴妃多年來順服皇後，一心憑藉，不幸她竟和我一樣，膝下空空。也白費了她屈居人下，看人色彩。”

天子點頭，柔聲道：“上前來吧。”

天子笑道：“朕倒不是誇獎，葉赫那拉氏出身滿蒙貴族，卻不想將漢人的詩詞念得如許委宛動聽，真是可貴。朕記得宮中曉得漢家詩文的，除了慧貴妃，便是……”

慧貴妃蹙了蹙眉頭，似是讚歎，似是嫌惡，冷冷道：“蛾眉玉白，好目曼澤，時睩睩然視，精光騰馳，驚惑民氣也。”

那女子垂著臉，聲音卻不卑不亢，毫無獻媚或害怕之意：“臣女不喜過分熱烈的歌舞，倒感覺前人的詩歌有含蓄，須細細咀嚼纔對勁趣。臣女素聞皇上秉聖祖文心之質，長於吟詠，覺得會得知音之感。”

皇後含笑點頭：“嘉嬪生下了皇子，公然更加懂事得體了。”

那是一闋李清照的《醉花陰》，待她唸到最後一個“瘦”字時，餘音嫋嫋飛揚而去，幾近是飛到了悠遠的碧海彼蒼，被流雲遏住，幽絕纏綿處，不必知音如李清照，也早濕了半幅青衫，為之戚然。她的身子漸漸地低旋下去，低旋下去，成了嫋嫋的藤蔓輕纏，一向落在了散開的裙裾之間，像是捧出一朵玉色晶瑩的花朵，盈然招展，風韻眷眷。

太後眉毛微微一揚，和緩笑道：“意歡，還不謝恩？”

那恨意漸漸地積在胸腔裡，積得久了，便成了一把利器，鈍鈍的，帶著鐵鏽，一下一下割著。疇前，是她無用；但是今後，斷斷不能再無用下去了！

惢心咬著唇，唇上幾近要沁出血來：“這東西是安北國的貢品，總不會送來的東西就有不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