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才選鳳藻宮[第3頁/共7頁]

送殯的步隊來到城門，又有很多官員設棚路祭。賈珍等一一謝了，然後出城，順通衢直奔鐵檻寺。這時賈珍帶著賈蓉來到諸長輩麵前，請他們上頓時轎。“文”字輩的先上了車轎，“玉”字輩的接著上馬。走未幾時，鐵檻寺的僧眾已列隊驅逐。步隊來到寺中，重做佛事，安設棺木。賈珍接待親朋，一一謝吊，從公、侯、伯、子、男起，一批批退席，直到未時方接待完。女客由鳳姐兒接待，從誥命起，過了晌午才完。隻剩幾個本族遠親，要等做了三日道場才歸去。邢、王二夫人回城，要寶玉同回，寶玉貪玩郊野風景，又迷戀秦鐘，非要跟著鳳姐兒留下，二位夫人隻得依他。

這天是賈政的生辰，寧榮二府的人堆積一堂，都來道賀。正熱烈時，門吏來報：“六宮都大監夏老爺來傳旨。”世人不知何事，倉猝停止戲文，撤去酒菜，安排香案，大開中門跪接。夏秉忠騎馬而來，直到正廳上馬，笑容滿麵，走進大廳，宣示口諭：“奉特旨：立即宣賈政入朝，在臨敬殿陛見。”說完，上馬就走。賈政不知是福是禍，趕緊換了朝服進宮。賈母等百口長幼都惶恐不安，不住地派人飛馬來往報信。足有兩個時候，賴大等三四個管家喘籲籲跑來陳述，說：“奉老爺命，速請老太太帶領太太進宮謝恩。”賈母叫過賴大細問，賴大說：“小的們隻在臨敬門外服侍，內裡的資訊一概不知。厥後夏寺人出來講，我們家大蜜斯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老爺出來也是一樣叮嚀。速請老太太、太太們去謝恩。”賈母這才放下心，與邢、王二夫人並尤氏，按品級換上朝服，乘轎入朝。賈赦、賈珍也換了朝服，帶上賈薔、賈蓉，隨轎入朝。

眼看就要斷七，發引的日期漸近。賈珍親身帶上陰陽司的官吏，坐車來到鐵檻寺，踏看寄靈處，叮嚀方丈色空預備好各種迎靈事項。鳳姐兒更忙，一麵要主持榮府的平常事物、各項慶弔應酬，一麵要總理寧府的事，還要顧及孃家的事情，忙得茶飯偶然，坐臥不寧。固然她忙得整天腳不沾地，但因她生性好強，恐怕落人批駁，費儘精力，籌劃得井然有序，全族高低無不讚歎。

賈璉見過賈政返來，鳳姐兒已擺好酒菜，伉儷對坐，陪他喝酒。賈璉的乳母趙嬤嬤出去，鳳姐兒趕緊讓她上炕，她執意不肯。平兒就在炕沿上設一小幾兒，擺個腳踏，讓她坐下，賈璉揀兩盤菜肴，她放在幾上自吃。鳳姐兒怕她牙不好，讓平兒給她專做爛些的菜，又請她喝賈璉從南邊帶回的無錫惠泉酒。鳳姐兒問：“老爺叫你去說些甚麼？”賈璉說：“就為探親的事。”趙嬤嬤不明白“探親”是如何回事，賈璉就解釋：“當明天子以為世上最大的是一個‘孝’字，凡是人，不分貴賤，都是父母生的。他見宮中很多妃嬪秀士都是入宮多年的，怎能不馳念父母？父母在家，一樣也馳念女兒，乃至想出病來。以是聖上啟奏太上皇、太後，每月逢二六日期，準予妃嬪的母親、姐妹入宮見一次麵。太上皇、太後深讚皇上至孝純仁，不但批準了，又降旨，凡有重宇彆院之家，可準予妃嬪回家探親，與親人共享嫡親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