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滿長安道（8）[第3頁/共4頁]

去他的漢宮千秋！去他的貴胄皇孫！哪有這麼憋屈的貴胄！

也在這夜色長安，也在這家國大漢，這天底下最癡情的帝王曾與他的故後有過如何一段動聽的故事。

他卻悄悄一言：“長大了很多？”

但隻怕此生是再也無機遇了。

曾有君王慕戀他長安富強的模樣，不知用了多少的和順，揉進這夜色裡。不知多少年前，是否也有大漢的君王，在燈火通徹的上元燈節，路經長安。

兄長不解我的意義。

我搓搓手，嗬了口氣，道：“兄長，思兒生辰那天，我在上林苑閒晃……你猜，我撞著了甚麼？”

統統又都會回到疇前。我覺得統統都會回到疇前。

上元節的長安大街真熱烈呀。遠瞭望去，整條街巷都掛著紙燈，捲起的風將團簇的螢火撕成了碎的光，明顯滅滅，可都雅啦。行走的人，便是行走的燈，一人提著一盞燈，在繁華的長安街頭招搖。

如此，我們將在陋巷的家裡相逢，像很多年前那樣，家裡有阿孃，有嬤嬤，另有二丫。二丫會爬樹，會翻牆，會欺負二毛。

君王蹙眉，他有標緻的眉峰，通俗的眼，映著碎光流轉的長安，好像明石曜曜。君王喜怒不形於色，隻掬著一寸嚴肅，三分氣度，無人能忖君王心中所思為何。

夜更濃。像是將上元節搖擺的碎光都要鎖住了。我揉了揉眼睛，摸出一個銅板換來的蠟燭，悄悄將它吹亮。風很大，大得差點要將我懷裡的燭光吹滅。

這孤傲與孤單，皆融入涼涼夜色中。

大抵上元燈節的長安，隻要君父一名君王夤夜逛過。

我低下了頭，見不得他悲傷的模樣，隻小聲說：“若母親在，她……她會愛我麼？”

兄長瞥見我已不在側，響道：“思兒，你與我們坐一處吧！”

天子卻覷我一眼，好似我這般定奪，是極奇特的。

“母後愛思兒，思兒是母後拿命換來的！母後愛視如命！”

車駕停了下來，估客熱乎乎的叫賣聲將長安燙成了熟諳的模樣。

我騎在牆上，好怕要掉下去。

我疑是我想多，除了君父這般待故後情深意濃之君主，誰還能似他這般浪漫？

“唉，”我歎一聲，“我見鬼了，是真鬼呢！太可駭！”

兄長一怔，眼睛裡蓄起汪汪的淚水。他悄悄伸出了手，我的頰邊便浮起了暖意，他的指尖觸著我的臉頰，有一絲絲微微的涼，而後，這絲涼意便被吞噬，他的手覆了來，掌心很暖和。那股暖意，極緩地伸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