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南園遺愛（3）[第1頁/共3頁]

那老婦人站起來，撣撣身上的塵灰，便走近邴吉，小聲道：“廷尉大人可願為老嫗做主？”

邴吉因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子腳下，焉得有魑魅魍魎作怪？冤不得昭，此乃希奇事！你如有冤，必會昭雪，怕隻怕你——滿口扯談。”

她這纔有些哀痛的意義。

邴吉因覺她似在開打趣，但那老媼卻又口口聲聲喊冤，這又如何解？便又坐歸去，說：“有何委曲，便說出來，若戲弄某，某毫不輕饒。”

邴吉大驚，天然責那老婦口出不遜，須押廷尉審候，再稟天子。他本覺得這老媼乃官方一淺顯婦人，平空假造如此謊話，必然心虛，他一嚇，那老媼自會慌亂。

老媼不答，隻笑著將一盞茶推至他跟前。

說著便將那官人迎入短亭。亭中已備生果茶水，有一盞茶是那老媼喝過的，可見方纔她便落拓等在此處，遠見馬來蹄踏，才滾坐地上，攔了一人一馬。這老媼行事談笑晏晏，卻又不像蒙大冤叫天不該叫地不靈之輩。當真教人猜疑。

“不錯。”邴吉尚未說完，老媼便接道：“夫君諱據，普天之下，除了昨日冤死鬼，誰敢叫這個名兒？”

邴吉猶怔，因停下腳步，轉頭說道：“皇命在天，大漢皇祚安閒陛動手中，這老媼，莫胡說。”

本來這官人乃廷尉監邴吉，為人忠誠誠懇，剛正不阿，此趟趕路是為天子宣召，巫蠱事發後，太子吞劍自刎，天子大怒，因召列臣回宮，特彆慎重這廷尉監，需查辦巫蠱案善後事件。

“那您是……史良娣？”邴吉搖點頭：“也不對，史良娣應居太子宮，與史皇孫在一塊兒。”

老媼因說：“老嫗身弱病多，今得大不幸，蒙大冤，唯廷尉監可拜托！廷尉大人可救也不救老嫗？”

那老媼也不慍惱，隻笑：“那便不說這些。老嫗有冤，邴大人身為廷尉監，也是不管麼？”

老婦人這時愣住腳步，又往回走了幾步，輕笑道：“也是好笑，你這智心，如何能官拜廷尉監？——我方纔說了，天子害我夫君，那我夫君姓甚名誰，還需我再贅言？”老婦人行動健快回上了短亭，再倒一碗茶，坐下一抿一歎：“呔，天子於我無信，疇前承諾我的事，他是忘啦。可我還記取。”

“我確是太子妻，但——”老媼略頓，又道：“但我乃太子未過聘之妻，天子金口玉牙允的，絕無子虛。現在，吾夫家遭此大難，廷尉大人你說，未亡人該不該為夫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