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暗夜悲鳴[第2頁/共3頁]

“嗐！”張靖長歎一聲，連連頓腳，終是摔袖去了。

本來，沈辛夷看邵長韞好久未歸，心有不安，便欲親身去前院瞧瞧。邵子期曉得了，便鬨著要跟來。

“平淵……不孝啊！”

邵長韞輕微一笑，他知張靖生性樸重，夙來不通宦海裡的場麵話，遂耐煩解釋道：“碧螺春茶，湯色碧綠清澈。而那普洱茶湯，光彩橙黃稠密。兩茶相較，隻這一個黃字，張叔莫非不懂嗎？”

沈辛夷垂首看向邵子期，柔聲說道：“是非功過，自有世人評說。孃親一介婦人，如何能隨便評判。”

邵長韞將聲嘶力竭的吼怒儘數困於喉間，如同一隻困獸般輕聲哀鳴。他的明智奉告他，他不能大哭，不能大呼，不能有一絲鬆弛。

“寄父……”

邵長韞聲澀語噎，諾諾不止。他斂袖拜倒，以額觸地，長跪不起。

沈辛夷一把將子期攬於懷中，聲音顫抖蕭瑟。似是喃喃自語，似是警示子期道：“人再強，又怎能同天鬥。天垮了，這人間生靈又該如何自處。他不能，不能啊……”

“也是。”張靖嗐聲說道，“這幾年間，蕭帝日漸多疑，也恰是因他手中未曾握著阿誰真正玉璽而至。一縷清風，偏生要當作個旋風，真真好笑至極。”

“是孩兒無能！無能啊！”

兩人趁黑自前院退出，沿著院中的青石甬路徐行而行，隻要一兩點行走間帶起的衣袂颯颯之聲迴環於耳旁。

“蛇蟒天子，又那裡及得上真龍天子來得名正言順呢。”邵長韞輕叩窗框，打趣了一句。

“呸呸呸，爺也不盼點好！背麵的路，還長著呢。”張靖麵色瞬時紅漲，連啐了幾聲方纔作罷。

“張叔，夜深了，您老先歸去歇息吧。”邵長韞背身相對，從喉間緩緩地擠出了一句話。

“為何不知。”邵子期眼中迷惑頓起。

張靖撚鬚撇嘴，粗聲哼道：“老奴但是悟不透你們這些名利場裡的話，一句話兒不能好好說，非得罩上幾層套子才肯罷休，也不嫌累得慌。”

沈辛夷冇法，隻得取了件擋風的衣裳與子期披上。本身則提了盞羊角風燈，也未曾轟動旁人，攜了邵子期，兩人一起摸黑往前院而來。恰好因著此舉，才叫兩人撞見了方纔一幕。

倏然，邵長韞舉頭大笑，其聲慘痛悲切勝似孤狼夜嚎，鋒利刺耳如同夜梟啼鳴。他麵露悲慼，狂笑不止，幾行清淚簌簌滾落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