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一年[第2頁/共4頁]

父親見狀撲通一聲就給師父跪了下來，三十幾歲的大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那一年甚麼都缺，但是師父就如許來了，帶著兩大葫蘆香油。屁股前麵跟了一大堆餓的麪皮青黃的孩子。

後半年冇糧食吃了，連紅薯葉子也冇得了。食堂散了，人們纔想起地裡充公返來的紅薯，一窩蜂去挖那些已經漚壞了的紅薯吃。挖完了再去找那些紅薯碼子。地裡實在找不到吃食了。人們就去吃青燕麥，切切，放些鹽在鍋裡炒炒。

一柱真香烈火焚，玉女金童上遙聞

太乙救苦天尊

師父眉頭皺的很丟臉，衝著河溝溝裡喊道“本道諒解你們生前不幸，但既然已死，就塵歸灰塵歸土。陰魂自有陰魂處，莫要再走陽間路！”

厥後官方給過統計，信陽那一年非普通滅亡人數超越一百萬，這是上過訊息的。

話說師父走在路上，夜晚敞亮的月色在地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同是一個村莊裡的人，很多報酬了那一滴兩滴香油打了起來。差點鬨出性命。

父親說“如果跟現在的日子一樣一天三頓吃的比疇昔過年吃的都好，或許不會那麼輕易信賴人！但是阿誰時候，啥都冇有，就身上二兩肉了！不信你師父信誰。”

師父自言自語的說，大災大禍的年代，都不好過，你們也都諒解些。賴在這不走也不是體例，明天我就好好葬了你們，來世投的一戶好人家趕個好年代，就彆受這罪了。

早晨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母親說，一到早晨，路上都是過路客（死去的人）。

過了春節，人們就隻要吃白菜根，臘菜根，豬牙草，扒榆樹皮。春季吃榆錢柳葉。

師父想去扶父親，但是餓急的我站都站不穩，隻得讓我坐在地上然後攙起父親。

燕麥吃光了，就撿落在地裡的大雁屎，放碾子上壓成沫子，在鍋裡炒一下。夏季餓得受不了了，在地裡吃豌豆秧，吃的一嘴綠沫子。

唸完，師父朝天拜了三拜，隨即悄悄翻開手中縮小版的棺材。

師父衝劈麵劈麵而來的人喊道“哎呀，老鄉啊，這都啥鐘頭了你咋另有力量出來呢！”

那是六零年四月初的一天淩晨，一個穿戴破襖子揹著破褡褳，抽著破煙桿子的老頭推著一輛大杠自行車敲著梆子順著村頭巷子進了我們村莊。

……

事畢，師父也不去管地上還燃著的三柱暗香，推著大杠車子扛起褡褳就往村裡走。

父親懷裡抱著神采發青幾近已經冇氣了的我，看著師父有些苦楚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