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凝碧池[第2頁/共19頁]

如果不是戰禍，這些梨花般的少年們，或許還在春日樹下，吹奏著清風騷水的樂章吧。

青石台階上沾著露水，苦楚的曲調催人落淚，連帶著天井裡的月色也苦楚起來。

幾人正往前走，俄然，隻聽猛獸的低吼聲重新頂的城牆傳來，龐大的暗影刹時覆蓋了他們，一隻烏黑的大老虎騰空而起，朝裴昀撲下！

作為樂者，最好的東西就是音樂本身。烽火和仇恨，敵對和態度，欺侮和侵害，都不能毀傷的音樂之美。

“他要毒殺你，你還敢把他留在身邊？”琳琅脫口而出，獵奇地舔了舔唇邊的殘酒，她本來還想再喝一口，但葉鏗然把她的酒碗拿掉，她隻能不平氣地挽著葉鏗然的胳膊，聚精會神地聽故事。

暗淡的監獄中，呼延烈推開牢門，臉上涓滴冇有平時的豪放，嘲笑的眼睛顯得陰鷙：“我乃受命刑訊，你最好誠懇答覆——你都曉得了些甚麼？做了些甚麼？”

“當時我也去追白虎了，但畢竟不如李諸的騎射工夫，一箭射中虎頭！”呼延烈放聲大笑：“輸給你，兄弟心折口服！”

夜色初降，李諸一身怠倦地回到府中。

“大少！你如何來了？”裴昀麵前突然一亮，在被他摸頭的時候，白虎緩緩彎下身來，化為漂亮少年郎，模樣竟與裴昀有七分類似，隻是神態清純無辜。

李諸俄然認識到，他不是不能，而是不肯。或許是那晚合奏的月色過分潔白，或許是琴逢知己的高興過分逼真，或許是冇有惡夢的就寢令他過分迷戀。

李諸怔了一下。

那一天，在一間陰冷的柴房裡，李諸的運氣被完整竄改。

第一次來時，正值春日城中牡丹盛開，他和杜清晝跟在教員身邊，闤闠熱烈，不時有紅著臉的小女人來問他們要不要買花。

他的目光投向遠方，彷彿在遙敬黑暗中的敵手。

“很奇特，自從他來了以後，我便不再被惡夢幾次折磨。”李諸摩挲動手中的篳篥，“或許，是一小我走夜路的時候太長，太孤傲了；或許，是那種奇特的樂聲沉寂令人安穩。”

在剛纔的那一刹時，他手中的刀刃清寒而精確地抵住來人的頸脖，隻要再深切半寸，便能夠將對方的脖子堵截。

對方的手指還扣在酒碗上，行動乃至冇有涓滴停頓：“中毒已深，大限將至。”

乃至最後，他用血跡斑斑的、殘廢的手，吃力地將那支篳篥舉起來：“請你轉交給我火伴，這是我最後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