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凝碧池[第1頁/共19頁]

少年的聲音彷彿仍在耳畔。

半截蠟燭滾落到地上，燭光灑了一地。

曾經他覺得少年是翠鳥，厥後才發明，對方纔是鷹，有一顆永不被順服的心。

昏黃雪霧中，彷彿模糊遙見當年的修羅戰神，伏屍百萬的背影。

“對了，洛陽行宮裡剋日出了細作，陛下命人徹查，你還是要多留意一些。”呼延烈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了甚麼，“另有，前次你說腹痛，厥後去找郎中看過了冇？”

接下來的幾日，李諸刺探清了獄中地形，拿到了監獄鑰匙，他乃至為雷海清籌辦好了包裹，內裡裝著喬裝改扮的衣物與路上所需的錢。

青石台階上沾著露水，苦楚的曲調催人落淚，連帶著天井裡的月色也苦楚起來。

至德二年，正月月朔。

鮮血讓視野恍惚不清，李諸如同雕像般直直跪在地上，俄然，冰冷額頭上出現一股熱意……

一個月後，李諸才曉得，雷海清已經被殺了。

“我叫李諸，諸子百家的諸。”孩童照實答覆。

他會放他走。

國破江山在，城春草木深。

這一晚，李諸是被雷海清扶到房間去的。

呼延烈終究落空了耐煩，擺了擺手，立即有獄卒奸笑著上前，手中拎著燒紅的烙鐵。

李諸本來還想對峙，實在腹痛難忍，就依言先分開了。半路俄然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濕衣服裹在身上，令本來就身材不適的李諸更加舉步維艱，他麵前發黑，按著陣陣劇痛的腹部，竭力來到一間屋簷下避雨。

“你的羊角篳篥，看上去有些年初了，帶在身邊好久了吧？”幾杯酒飲下，李諸想開初度見麵時，少年冒著生命傷害去撿拾篳篥的景象。

對方的臉蕉萃得可駭，身形也被酷刑折磨得形銷骨立，但眼睛冇有變，那是在殘暴的天國裡仍然能瞥見星鬥的眼睛，是十指儘折後耳畔仍然能聆聽到的一縷琴音。

而後的大半個月，李諸躺在床上冇法轉動，昏倒的時候比復甦多，鞭刑受傷極重，之前所中的毒也一齊發作，令他五臟俱損。

呼延烈走到他麵前，將鎖著他的鐵鏈用力一拉，“你最好想清楚了再答覆，以免多受皮肉之苦。”鋒利鐵器嵌入血肉中，狠惡的疼痛讓雷海清大口大口地喘氣，神采出現青白……

兩隻酒碗碰在一起，他從碗後抬起那雙灰色的眼睛：“或許你是此生最後一個和我喝酒的人了，你想聽我的故事嗎？”

監獄裡充滿著滅亡和腐朽的氣味，走到東邊第六間獄房，李諸一眼就看到雷海清無知無覺地倒在潮濕的稻草上，遍體鱗傷，神采比死人更慘白，十根手指呈詭異的姿式朝外翻卷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