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頁/共6頁]

當天吃的晚餐是紅苕米飯，大蔥炒紅苕片，紅苕蒸鹹燒白[1]。說是本地甚麼都不產，隻產紅苕，阿誰老太太偷越打靶鑒戒線，是為了在起過紅苕的田裡再刨一遍，普通總能收成漏起的小紅苕或者被剷斷的半截紅苕。我們中一小我覺悟說，鬨半天雷又鋒救的不是淺顯老百姓，是個偷刨公社紅苕的掉隊老百姓！另一小我說，還讓掉隊老百姓騙吃一頓糖水菠蘿，那但是首長的拉練特供！又有人說，軍民魚水情對掉隊群眾白唱了吧？話劇隊的老唐山說，雷又鋒錯叫了大娘；人家纔不是大娘呢，聽門診部鼓吹員說，前天大娘還領了免費避孕套呢！大師都哈哈哈，雷又鋒這回當錯了雷鋒，救錯了人……

我來王府井是買書的。王府井闤闠門口，一群殘障少年在唱歌，園地中心放了個捐款箱。演員們個個賣力，但進收支出的觀眾活動得很快，偶爾從人群裡走出個捐款者，都帶幾分內疚，捐了款逃得緩慢。這年初，大庭廣眾下做功德，人們反而羞答答的。我有點看不下去，掉開視野，而就在現在，我瞥見劉峰也站在人群裡。這個活動觀眾席裡，他比較穩定，彷彿已經站了一會兒了。從側麵看，他平平的五官反倒被年事剝蝕得通俗了。

一個觀光團的大汽車在長安街一頭的路口停下，下來五六十個西方觀光客。人群亂了一頃刻，等我再次找到好位置站穩，劉峰卻不在那兒了。我走出人群，往王府井大街兩端尋覓。他不成能消逝得那麼快，除非他用心躲我。我往大街的南頭走了一截，又轉回來往北走，滿街陌生人。現在劉峰必然想讓我把他也當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