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彙合（上）[第1頁/共3頁]

婦人們都在全神灌輸，河灘的另一頭的娃兒們也忙著自家的事。

呂函一下子放鬆了。她雙腿一軟，跌坐回原處。

暮年在烏沙堡時，軍興之餘，郭寧曾在家中多次地抱怨。或許他覺得小女人不懂這些，但呂函是兵家出身，不乏見地，實在全都明白。

那蕭好胡殺了姚師兒等人，還差點害了六郎，可見是個狠角色。六郎一小我去尋仇，那該多麼傷害！唉，當時我為甚麼不攔住他？

呂函一向不睬解，郭寧如此固固執替朝廷效力，究竟能換來甚麼。他明顯曉得朝廷靠不住！

卻見隨風浮動的枯黃蘆葦間，有幾個孩子也在儘力大跳著，往池沼更深處看。他們瞥見了甚麼？好似聲音並不嚴峻？冇過量久，有孩子嘩啦啦地踏過泥濘，跑出蘆葦叢，一起上嚷著：“六郎哥哥返來啦！六郎哥哥還帶了朋友來做客哪！”

呂函每天都會如許翻來覆去地想。

當時應當攔住他的！

他說，邊陲將士饑荒，哪怕女真人戶也得去擷野菜充饑，而朝廷絕少賑給；他說軍中舊籍馬死，則整一村寨均錢補買，戰馬何其高貴，常常要鬻老婆、賣耕牛以抵其值；他說官給軍箭、刀槍、甲冑之類，每歲調撥來的，還不敷所需的一成，這一成還朽鈍不堪用。他說，守邊將帥隻會漁剝軍民，擅興力役，自上而下看來，能兵戈的百無一人……

郭六郎甚麼時候才返來？

饋軍河下流的港汊邊，呂函正在河灘上坐著，和幾個婦人一起曬著太陽，修補甲冑和衣衫。

現在這世道，每一點物質都得操縱到極處，世人都經曆過九死平生，也冇甚麼好矯情的。

另幾名婦人看得出呂函愁眉不解。她們的年紀比呂函大些，見過的生離死彆也多些，早就麻痹了。有一細弱中年婦人便勸道：“呂家小娘莫慌，不管六郎回不回得來……亂世人賤，我們想要活命，總有體例。”

婦人們無不喜動色彩。

最後這個步調很吃力量，也耗精力，一不把穩，貴重的鐵針就會被掰斷。須得幾個婦人一起共同著，謹慎地漸漸來做。

那皮甲便是郭寧此前穿戴的，很陳舊了，但束甲的細麻繩和皮絛都擰到了一處，拆起來很費事。

廝殺場上刀劍無眼，誰曉得成果如何？他的技藝再如何超卓，莫非還能以一當百？他這麼肝火衝頭，說不定那裡失了計算，當即就要傷損……那可如何辦？阿素已經死了，六郎如有不測……我，我……

烏沙堡裡的男男女女，數百人的性命，全都已經送給大金朝廷了，還不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