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銅雀簪與豬膽膏（九）[第2頁/共3頁]

楊老夫人坐下抬袖拭了拭麵上的眼淚，緩了好一陣，垂垂陡峭，她約莫是想到了徒弟那些奇特又極有功效的醫術，心底滲寒，手不自禁地在衣袖裡攥緊了拳頭，強作平靜道：“朱先生的醫術……非常了得，老身癡長了這些把年紀，從未曾見過如許奧妙的醫術。”

這日悶熱，離酉時另有小半時候，我搖著一柄團扇在堂前後院來迴轉了幾圈，見也冇甚麼人來，便想去後院問問徒弟可否早些上了門板閉店。

徒弟俯身下來，那雙眼與楊老夫人離得很近，他細心檢察她雙眼的同時，她亦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雙眸。看著看著，她彷彿感覺跟前的雙眸深處泛上來模糊的紅光，如同在悠遠之處燃燒著的火堆，偏又酷寒似冰，這一冷一熱的撞擊，似真似幻的一瞥，竟教她無端地生出了驚駭，衣袖內攥著的拳頭帶著柔嫩的衣料，不能自控地抖抖索索起來。

這門板在吳甲殷乙的手中輕鬆鬆地便能抬起，看似不沉，到了我手中便重如盤石，好輕易挪動了一塊，又不謹慎動員了前麵那塊門板向我傾倒下來。我遁藏不及，下認識地抬手一擋，手腕子上的青玉鐲子結健結實地替我捱了一下砸。

徒弟輕笑一聲：“老夫人儘管歸去替公子用藥便是。”

“這兩枚豬膽膏丸請老夫人親手敷入公子眼中，以布帛包紮安定，三日內主簿得以重見光亮。”徒弟將荷葉托付至楊老夫人手中。

她這一通誇獎，在徒弟那邊彷彿並不起甚麼感化，他隻謙恭地笑笑，“老夫人謬讚，朱闕本是賣藥的，不過是見多了病症，學著模樣胡亂診治罷了。”

徒弟給的公然是好器物，如許的重砸都能無恙。我暗底裡心悅誠服地直點頭。一扭臉見徒弟送走了楊老夫人正往回走，一手著捂著另一手的小臂，彷彿吃了痛。

“朱先生莫要不信，就是要老身這條殘命，也使得。”楊老夫人再三哀告。

我倒是吃了一驚，本覺得是楊三郎又來見，可呈現在門口的倒是不苟談笑的楊母。楊母的模樣令我又是一驚，上一回見時，她雖有疲態，還能端持著大師氣勢，麵前倒是個頹唐有力老婦罷了。

可夕照的紅光之下，青玉鐲子無缺得空，磨損的陳跡都未曾有半絲更不必說是裂紋了。

徒弟捂著小臂，向我若無其事地笑笑：“冇如何，我們快讓開，好教吳甲他們上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