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銅雀簪與豬膽膏（九）[第1頁/共3頁]

“對不住。”徒弟看了一會兒，直起家告罪：“老夫人這雙眼，恐是不得用了。”

楊老夫人低頭搖了搖：“朱先生不必過謙，老身此來隻求先生能再施妙手，將老身這雙眼換給我那薄命的兒。我已行姑息木，這雙眼睜了大半輩子，該見的都見過了。可我兒今後的日子還長，楊氏門中也隻他一個堪用的，怎能冇有眼睛。”

老夫人行動盤跚，搭著我的手腕跨過門檻也顯得稍稍吃力。但是她進了屋並不肯落座，反握住我的手，身子直往下墜，一麵向徒弟哀要求道：“朱先生，老身知你不簡樸，你既能拿我兒的雙目換給景娘，便將我這雙眼，換給我兒罷。”

徒弟輕笑一聲：“老夫人儘管歸去替公子用藥便是。”

“徒弟。”我忙將青玉鐲子套回擊腕跑上前去。“徒弟這是如何啦？”

楊老夫人一臉迷惑，猶要再問，徒弟卻不容她再問，親手扶起她，往店鋪門口送去。“對不住老夫人，敝店酉時閉門，酉時已至，請老夫人移步回府。”

吳甲從速挪走了那塊門板，我的心猛地往下沉，肉痛地褪下鐲子對光細看，心說這鐲仔細圓，即使不竭，也該有一大段裂紋。

可夕照的紅光之下，青玉鐲子無缺得空，磨損的陳跡都未曾有半絲更不必說是裂紋了。

徒弟從櫃檯後的暗影中探出臉來，目光亮滅不定：“倒教老夫人說著了。治眼睛的豬膽膏，我這兒是現有的，獨缺了一味藥引。這藥引不是旁的，恰是要拿老夫人的這條命來用一用。”

“楊主簿的眼睛之以是得用，實是因他的瞳人清透潔淨，老夫人的這雙目珠，早已渾濁不堪。”徒弟抬起另一手，隨便地在她的手上拂過，楊母的抓握著徒弟的手腕的手垂垂鬆開，渾渾噩噩地跌坐回高椅內。

“這兩枚豬膽膏丸請老夫人親手敷入公子眼中，以布帛包紮安定，三日內主簿得以重見光亮。”徒弟將荷葉托付至楊老夫人手中。

人還未到後院，俄然前麵便來了駕馬車，停在了朱心堂門前。我認得是楊家的車馬，忙腳下加快了幾步去稟告徒弟。

徒弟俯身下來，那雙眼與楊老夫人離得很近，他細心檢察她雙眼的同時，她亦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雙眸。看著看著，她彷彿感覺跟前的雙眸深處泛上來模糊的紅光，如同在悠遠之處燃燒著的火堆，偏又酷寒似冰，這一冷一熱的撞擊，似真似幻的一瞥，竟教她無端地生出了驚駭，衣袖內攥著的拳頭帶著柔嫩的衣料，不能自控地抖抖索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