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巫山絹與阿魏散（十四）[第1頁/共3頁]

“等來又能如何？”我還是不解。

“不瞞神君，他們都說我自臨安來，前事我當真是不記得分毫了，可內心就是覺著教甚麼牽涉著，不結壯。約莫在臨安城裡另有不能了的故舊舊事，隻記不起來，又難捨棄了一走了之。故在此擾了神君，求指導迷津一二。”李氏低著頭，輕聲哀告，聽起來確帶著膠葛不清的猜疑。

徒弟掀起眼皮瞧了我一眼，神情有些一言難儘，沉默走了幾步，才道：“就同那些夜間來我們鋪子求藥的亡魂，能深切靈魂的並不但要痛，七情六慾都能教亡者難安，執念深的，起了剛強，便在此地滯留候等。”

她在徒弟跟前行了禮，昂首期呐呐艾地問道：“愚婦大膽，敢問神君但是從臨安來？”

走出一段，我本想轉頭看看他，因想著徒弟先前不讓轉頭的叮囑，便按捺下了。“徒弟，他是位將軍？”

不必說，瞧他那模樣也能猜到他等了不知多少年，還是未比及，他約莫還會無休無止地等下去。

男人苦笑笑：“神君曉得我的……”

探出頭來的是個婦人，一瞥之下我還覺著很有些眼熟，一時卻記不起是誰，隻記得她亡故後曾在朱心堂裡求過藥。

走進這大宅子的大門，徒弟便接過我手裡的大紅燈籠，不知如何呼地一下就滅了。“這裡敞亮，不必再點燈。”他將燃燒的燈籠收在手裡，又指著我的大紅大氅道：“脫了罷，這個也不必了。”

徒弟向他拱了拱手：“將軍仍在呢。”

徒弟望了一眼那對拜彆的爺孫：“他們早已不是人了。那老丈等他尚在人間的兒子和兒媳，孩童等他爺孃。”

她一提楊三郎，我頓憶起，這位不就是臨安城裡楊主簿的嫡妻李氏麼，教她那攀附權貴的婆婆拿銅雀簪淬了草烏頭汁給害死了。可我記得徒弟給了她湯藥，吃下湯藥，她將統統都忘得一乾二淨，為何還在此盤桓不前？

“徒弟，他們，這鎮上的亡魂，都能等來本身所等的人麼？”我俄然狐疑李氏再也等不來楊三郎，即便有一日楊三郎到了此地，卻又認不出她來，她相望也不能瞭解，一場茫然的等候豈不成了空等，或許她還不能自知，不能憬悟，永無止地步等下去。

她認得我麼？我奇特地睜大眼打量了她一遍，肯定從未見過她。可她慈眉善目標，教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我便衝她笑了笑。

“嗯。”徒弟沉重地點了下頭：“疆場上未死，卻教奸人讒諂致死。生前被人歪曲有不臣之心，身後到了我那兒，我敬他精忠，奉上除痛的湯藥，可他偏不肯吃，非要在此地苦等他的君王，定要剖明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