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巫山絹與阿魏散（十三）[第1頁/共3頁]

徒弟向四下掃量了一圈，彎眼笑道：“你如果單獨一人前來，怕又是另一番景象。”

我驀地一寒，這才認識到方纔那稚童與來抱他的年青婦人，恐也是此地的住客，周遭的私語，不消說，必然是躲在隱蔽處的新魂老鬼們了。隻不知為何，他們皆躲著不敢出來，見我和徒弟過來彷彿都有些惶恐。

剛想去問他話，從他衝出來的方向，又吃緊地跑出來一個年青婦人，麵色煞是丟臉，一把將那小童摟在懷裡，倉促向徒弟屈了屈膝，便頭也不抬地抱著小童隱到一旁的小道上去了。

小孩兒“哇”地哭開了，嘴裡嗚哭泣咽的不知說些甚麼，可我模糊還能聞聲他嘴裡有“姊姊”、“阿爹阿孃”的話。

進了牌坊，我才發覺，這個鎮上，不但有燈火，另有人走動，看著挺熱烈。切當地說，並非是“人”。

“這會子怕了？”徒弟打量著我的反應，好似發明瞭一樁風趣的事，忍俊不由：“這是幽都何如鎮。”

“徒弟，這墳地好生溫馨，承平得竟不像個墳地。”我小聲向徒弟道。

我看看徒弟，徒弟卻無動於衷地瞧著他抽泣。

我內心直犯嘀咕：這墳地好生奇特，也不見個墳包，儘是暴露在空中的石棺，盂蘭盆節裡，也不見有人來祭掃，可湖麵上成群的水燈卻一齊衝此地漂過來，若非另有人惦記哀思，又豈會有這番氣象。

近晚黑沉厚重的天氣中，漸漸顯出一座牌坊來，牌坊背麵影影綽綽透出些許燈火來，看來前頭有座小鎮。

我的手裹在徒弟熾熱的手掌中，再裹得密不通風的大氅，天然是熱的。即使如此，在穿過陰氣沉重的老墳地時，仍然感覺有一絲絲涼意。各式百般的石棺的影子，在暗淡搖擺的燈光下被拉得老長。

徒弟哂然一笑，握著我的手腕將我手裡的大紅燈籠往上抬了抬，將前路照得更遠些：“阿心莫怕，有徒弟呢。”

有認得徒弟的，見了便向他作禮問好，一起疇昔，數不清聽了多少遍“神君”，有記不清徒弟點了多少次頭回禮。也有獵奇的目光不住打量我，我跟在徒弟身邊，雖儘管目不斜視地低頭走路，但內心卻比方纔穿過老墳場時鬆快很多，起碼這一起過來，都是房屋街道，平常的景象，與平常小鎮無異，並不感覺駭人。

我身子不由自主地今後一縮，可想想身後那片黑幽幽陰絲絲的老墳地，我也冇膽本身往回走，隻得硬鼓起勇氣點頭：“不……不怕。”

我想問問他，他阿爹阿孃是誰，可想到徒弟不能與他們搭話的叮囑，我又將話嚥了歸去。那小孩兒將蜜餞又向我舉了舉，讓我好生難堪。俄然間，那枯萎荷葉與裡頭的蜜餞就一異化成了灰，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