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玉鏡台與蟾酥丹（二）[第1頁/共3頁]

“阿心，快來收你的藥資。”徒弟停了步子，笑著指向那燦爛的花炮。

擺佈大街被聘禮長隊與圍觀長隊占了，我與徒弟過不去，也不好衝撞了人家的吉事，便立在圍觀人堆裡等著他們先疇昔。

“我……”我卻不知如何答他，難不成要我照實回話，說我歆羨他二人的情義，那還不得教徒弟調笑嘲弄個把月，我心機急轉：“我倒覺著賴公子與蘇女人瞧著極登對，比戲台上演的都雅。”算是扯談的，但也至心話。

那位賴公子一見她來，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玉汝，可有受人衝撞？”

那是去歲元夕因花炮爆燃受創的酒坊店東欠下的藥資，畢竟隔了一年，我從未希冀過他會守約，難為他竟還記得。我在內心將統統的節慶排了個序，元夕位列前茅，這突如其來，又踐約而至的藥資，教我更必定了這個排序。

那賴公子臉上端著謙恭的笑，目光移向徒弟的一刹時，那一臉的笑驀地一僵。我立在他劈麵，藉著戲台上照下的明晃晃的燈火，瞧得清楚。

“看人還隻光看那副皮相，不見一絲長進，為師白教你了。”徒弟勾起手指順手在我腦袋上悄悄一叩。

“你總瞧他們何為？”也不知我回了第幾趟頭，徒弟終是皺眉問道。

金玉頭麵、綾羅綢緞、珍寶古玩、包金鑲銀的嶄新傢什，每過一抬便會引發一片唏噓，一片讚歎，世人交口獎飾，指指導點，引得那吹打步隊更加來勁，禮樂震天。

因為一見那一閃即逝的殘暴，我便恍若瞥見徒弟遙遙指著天涯的焰火，一臉醉人的和暖，笑著喚我：“阿心，快來收你的藥資。”

那酒坊的店東，是個極其取信的人，究竟上，百年事月中，他從未缺過我一回藥資，即便多年後，他已身故，他的子孫後嗣仍在每年的元夕，替他償付這年年事歲不竭的藥資，使得我在冗長的，毫無但願的，等候徒弟返來的年代中，獲得了那一點貴重的暖意。

徒弟倒不駁我，隻連連點頭，似也有些後怕：“下回可再不能來湊這熱烈了。”

提及賴公子的繁華，當真是令人咋舌。

“阿心。”人聲喧雜中衝出暖和又孔殷的一聲喚。才道了謝，徒弟便到了。我緩慢地朝那位賴公子又行了一禮，循聲跑回徒弟身邊。

那蘇女人彷彿渾不在乎徒弟說甚麼，滿目裡隻要賴公子，瞧向他的目光裡似有千絲萬縷的綿柔。而那賴公子亦是掩不住的體貼珍惜，替她將散落的大氅繫帶重新繫上，恰如戲文裡唱的那般情義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