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玉鏡台與蟾酥丹（一）[第1頁/共3頁]

“阿心不過是感慨，世上那麼多的磨難，磨折以後哪有如許的皆大歡樂，戲文果然都是哄人的。”我聳了聳肩膀，早知還不如看花燈花炮，起碼燦豔都雅。

我直點頭，我纔不想觀燈，在我看來街上鋪天蓋地的燈，如何也比不上徒弟去歲給我的那盞大紅燈都雅。

許是感知到有人正在望他，他俄然向我這邊轉了轉頭，我忙將視野移回到戲台上。

他話音甫落，前一息還都在扯著帕子拭淚的人群毫無征象地湧動起來，世人皆呼朋喚友，卯足了勁回身後撤。我來不及回身，便教人群狠狠打擊了一下，徒弟攏著我肩膀的手不知何時也不見了。

“徒弟……徒弟……”我喚了兩聲，都被周遭的哄亂淹冇。

官家人得了這話，倒也不再詰問。過了一陣子，畢竟是報了個吳三利遭其妻室毒害，犯婦懼罪他殺，以此結結案。吳宅空置下來，又成了遠近聞名的一座凶宅。

過了很久，戲台上的戲文終究唱到了曆經磨難的佳耦破鏡重圓，台下又是一陣抽泣抹淚，觀戲的女人婦人們跟著台上的悲歡哭哭笑笑。

徒弟眯著眼考慮了一番，才下了決計：“也罷，想看便去看罷。隻不準你跟著對街張家的娘子去，我帶著你去。”

《荊釵記》我頭一回看，戲文一點點唱下來，塵凡裡的悲歡聚散，不過乎如此。徒弟說得不錯，這戲，同我在生藥鋪子裡所見的，大同小異。抑或是我期盼太高了，這齣戲實在是平常。

俄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一股極大的力量抵當著人流，將我往反向拉，我擺佈是有力眩暈的，隻求不遭人群踩踏便好，也顧不上那麼多，任由那隻手來拽我。

張家娘子往我身後的生藥鋪子一探頭，撇著嘴道：“阿心啊，你莫怨嬸子吝嗇不肯帶著你頑，你徒弟看你看得緊，我若帶了你去，指不定你徒弟他又該不歡暢了，我可不開罪他。”

“那又是為何悶了半日不出聲？連吳甲殷乙都同我說阿心不痛快。”

我鮮少，不，是從未曾置身這般的熙熙人群中，各種聲音一齊向我撲過來，灌得我滿耳滿腦都是喧鬨，暈暈乎乎，辨不明方向。這時候，隨便來小我，稍一撞，我必然要倒地遭人踩踏。

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我忽覺一陣輕鬆，新奇的氛圍重回到我的鼻端，我用力地呼吸了幾口，垂垂平靜過來。

我嗅不到甚麼新酒的香氣，不過徒弟所說，我從不有疑。何況新年將至，恰是酒香濃烈時。

“原是為了看戲。”徒弟好笑地拍了拍我的腦袋：“你在這鋪子裡看得還不敷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