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五銖錢與加皮酒（十三）[第1頁/共3頁]

“殷乙，來者是客。”徒弟喝止住他，順勢朝我丟了一個眼神，殷乙按下惱意，依著徒弟的眼神，站到了我身前，恰好將我與肝火中燒得難以停止的吳三利格擋開。

徒弟一臉遺憾地攤了攤手：“上回救你，用了香加皮，不過半錢的劑量，確能助人重振心脈，可現在你飲了香加皮炮製的酒，足足二兩呢，這酒助藥性……還望吳郎包涵，鄙人無能為力。”

吳家娘子毫無懼色，指著吳三利，哭哭笑笑道：“胡塗東西，償甚麼命，該償的我早償了，眼下也該到你償了。你萬貫的家財從何而來，誰能比我更明白？你昧了知己賺黑心錢，我卻跟著日夜戰戰兢兢，受誅心的罪，到頭來你發了家，得了意，便要將我撇開！說甚麼討一房妾室來與我使喚，分擔家事，你那點心機，我豈有不知的？不幸我兒裕纔去了不滿一年，你便要……便要……”

也不等吳三利反應，殷乙不由分辯地將他帶到門前，順勢便送了出去，任憑吳三利如何要求謾罵，一出了那闇火湧動的門，再不聞一絲聲氣。

吳家娘子冷冷地笑了一聲，也不轉頭望他。她抬開端來時我纔看清楚，她忍著劇痛的麵色並不比吳三利鬆快多少。她向徒弟端端方正地屈了屈膝：“我自知罪孽，也自知去處，雖心頭痛得短長，也不敢希冀朱先生賜藥。”

徒弟拈著那枚五銖錢笑道：“怎會冇有？夫人如果肯……”他向吳家娘子緊捂著的心口一指：“這副留之遭罪，又棄之不得的鐵石心腸，便可拿來抵充藥資。”

香加皮，我頓時記起吳家娘子先前來買過藥，帶走了一包香加皮，說是新宅鬨鼠患，還是我親手包給她的呢。如此說來，這包香加皮底子就不是用來停歇鼠患的，倒是替吳三利備下的催命藥。她該是將加皮酒中的五加皮換成了表麵難辨、性味大毒的香加皮。

吳家娘子怔怔地將吳裕才高低打量了一番，俄然笑起來，“裕才，裕才，你還在……”轉刹時，她的笑聲又戛但是止，“哇”地哭出了聲：“是了，現在我們一家可算是團聚了。阿心女人說得對，都冇命了，還要拯救的藥何為。”

吳家娘子停了步子，一手按壓住心口，艱钜問道：“忸捏……現在我另有甚麼能拿來償先生的藥資？”

“夫人且駐。”徒弟哈腰拾起掉落在地的五銖錢，略一翻看，喚住了吳家娘子。“我們的藥錢尚未結算過。”

吳三利也不睬會她，隻顧著向徒弟求道：“朱先生，求你給我藥罷，委實痛得抵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