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五銖錢與加皮酒(十二)[第1頁/共3頁]
原是吳家娘子過繼了她孃家侄兒的子嗣,要充作親孫兒來養呢。
酉時閉店,我內心懸著事,悶悶地打不起精力,徒弟晃著一壺酒,從後院過來,睨了我一眼:“莫不是又想要酒吃?我可不敢再教你沾酒。”
我將那些話學給徒弟聽,徒弟哈哈長笑了一聲,“朝堂之爭也不過如此了。”
徒弟渾不在乎吳三利將如何,俯身靠近笑道:“難不成阿心又起了悲憫,要為師去收下九兒女人的那埕酒?”
吳家娘子的過繼筵席以後不久,安靜了冇多少日子的吳家大宅又翻滾起來。大紅的綢子一層層地將宅子包裹住,進收支出的仆婢也多了好些。聽來買藥的人嚼舌,說是吳三利病沉,仍舊執意要將酒坊的女兒九兒討進門,一來要從速留嗣,二來也為沖喜。
吳三利這一病,他家娘子愈發繁忙了,倒不為他的病症,倒是忙著擺下酒菜,大肆宴請,連徒弟也收到了帖子。徒弟自是不會幫襯此類筵席,順手便將帖子甩在了櫃檯上。我拾起翻看,大出所料。
他木木地從我身邊走過,隻當我不在似的,走到徒弟跟前,茫然地呆立了很久,猛不防“撲通”伏倒在徒弟腳下,喃喃道:“朱先生,朱先生,求先生……”
“喂,如何是你?”我放下防備,上前不算客氣地同他號召。
我還記得上回見他時,他因放心不下爺孃,盤桓人間不肯拜彆。
他話音未落,門口猛地一聲降落渾重的嗬叱:“朱心堂豈容你等冒昧!”是殷乙悶雷似的警告。
這事在我這兒不過是帖子上的幾行字,在張屠戶娘子那兒,但是津津樂道了數日,從筵席之昌大,來賓之繁多,講到吳家娘子的孃家是以得了多少好處,仿若親眼所見普通。更有人斷言,吳家的萬貫家財、大小買賣今後將要儘數改了他姓呢,都成了吳家娘子孃家的傢俬。
自吳家娘子取走藥後,諸事皆歸於風平浪靜,也不聞聲吳三利要娶偏房的事,亦不聞聲趙家酒坊的九兒再鬨出甚麼來。屠戶家的娘子來鋪子裡時提過一回,說吳三利因買了大宅子,高低一通忙乎以後,勞累過火,已然臥病。
再結合起先頭吳三利要娶偏房的事來,婦人們無不嘖嘖稱歎,直呼吳家娘子短長。吳三利這一病,病得實在是個契機,納妾不成,反教他家娘子乾脆利落地扳回了一局,仗著孃家兄侄,握實了家中財權。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從吳甲殷乙中間走出的那人,乍然驚呆。來者竟不是旁的甚麼人,倒是已不見了蹤跡好一陣的吳裕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