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第1頁/共4頁]

裴拾遺不為所動，一把推開張氏，舉起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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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心底另有幾分不捨，現在連那最後一點親情也完整埋冇，裴家獨一讓她沉淪的，大抵隻剩下蔡氏親手做的寒具和粉糍。

半夏披頭披髮，衝進前堂，撲到李旦腳下，額頭撞在地磚上，砰砰響：“大王，求您救救十七娘！”

裴拾遺來不及收回寶劍，雪亮的劍刃劈在窗下供花瓶的梅花小幾上。

白瓷細頸花瓶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赤紅花朵洋洋灑灑，飄落一地。

和裡坊外的莊嚴溫馨截然分歧。

身形俄然一滯，她的裙角被裴拾遺踩住了。

李旦勃然變色。

武皇後想要的，是一個聰明有膽氣的幫手。她腦筋笨，才乾有限，年紀又小，不成能成為武皇後倚重的親信愛將，但起碼要討得武皇後的喜好。

她兩隻眼睛腫得核桃普通兒。

是半夏。

李治看她年紀小，怕她不風俗宮裡的餬口，特地交代她，如果捨不得從小照顧她的裴家女婢，能夠挑兩個婢女一起入宮。

列隊等待的百姓不約而同咽口水，忘了遁藏來交常常的車馬。

有人悄悄給她指路：“殷王在前堂。”

前院已經被主子擋住了，正堂有兩道小門，通往張氏的宅院。

廊簷深處腳步狼籍，裴拾遺雙眼發紅，鬢髮披垂，提著一把寒光凜冽的寶劍，向正堂走來。

食鋪前煙氣蒸籠，幾口大灶燒得紅彤彤的，蒸籠裡是一層層白白胖胖的蒸餅，鐵鍋中湯水滾沸，烏黑的湯餅在乳紅色的水花中翻滾。

前堂地上設火爐，銅罐裡正煮著一罐黃褐色茶湯。

劍尖閃動著冰冷的寒芒。

裴英娘問過才曉得，本來半夏覺得她被武皇後抓進宮折磨，忍不住大哭了一場。

裴英娘幽幽地歎口氣，“你情願跟著我進宮嗎？”

縛發的鴨蛋青絲絛被斬成兩截，無聲墜落。

“啊！”簪子一頭又尖又利，直直往眼瞳刺來，裴十郎嚇得肝膽俱裂，一蹦三尺高，“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馬駒冇有配籠頭，不能騎乘。

裴拾遺眼瞳閃閃發亮，判定揮出第二劍。

半夏吞吞吐吐，不肯說。

張氏嚇到手足無措。

高鼻深目、穿著服飾明顯與眾分歧的胡人操著一口彆扭的漢話，來往於巷曲間。

裴家卻無人體貼她的死活，裴拾遺作為她的親生父親，竟然另有表情帶裴十郎去逛騾馬行。

她不會忍氣吞聲，她的使女也不能隨便被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