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第2頁/共5頁]

“起來吧，當著玄墨的麵，彆叫他覺得朕欺負他媳婦。”

漢白玉鋪就的地板非常平整，遠瞭望去，如同一麵龐大光亮的鏡子。天那麼近，彷彿一伸手就能夠到雲彩，風從四周八方吹來，從上麵揚起衣衫的下襬。漫天都是飛揚的大雪，吼怒著打著轉，一眼望去，像是一片恍若牛奶的濃霧。

“父王，永兒來看您了。”永兒靈巧地跪在地上，端端方正磕了三個頭，然後一臉嚴厲地說道，“這一年我的功課很好，陸先生已經誇了我三次，我熟諳了好多字，還學會了騎馬。薑叔送了我一匹小馬駒，是玄色的，鼻子上另有一縷白毛，可都雅了。”孩子絮乾脆叨地說著話，言辭間帶著孩童獨占的天真，聲音軟綿綿的，卻故作大人的嚴厲模樣，皺著一雙小眉毛，敬愛得很，“父王，天冷了，您要記很多穿衣服，我和母妃燒給您的棉衣您記得穿。您一小我在這裡，要學著本身照顧本身，不要抱病，我會替您照顧母妃的，您就放心吧。”

“王妃，前麵有茶水鋪子，要下來歇歇腳嗎？”薑吳帶著玄王府的保護跟在馬車旁，穿戴一身低調的灰貂皮襖，一邊搓動手，一邊湊過來問道。

“母妃？”永兒揉了揉眼睛，麵龐紅紅的，被風一吹，也精力了些，皺著小鼻子問道，“到了嗎？”

但是現在，她俄然連這最後的一點都不想要了。

因為積雪很厚，下人們走得很慢。永兒這會兒來了精力，撩起轎簾不時地獵奇往外看。

他的話說得非常隨便，玉樹卻聽得兩腿發軟。她訥訥點頭，站起家來，拉著永兒走上前去，站在燕洵身後十步處。隻見玄墨的靈前幡燭高燃，靈香迴旋，玄色的紙錢跟著風滿地亂舞，像是一串烏黑的胡蝶。

玄墨一笑，神采慘白，眼窩深陷，已經瘦得脫了相。

那一刻，統統的風雨彷彿俄然止息了，百戰而歸的將軍愣在了這個簡樸女人充滿固執的眼神中。一絲酸楚從心底生出，多年的剛強和對峙在這一刻化成了飛灰，光陰如同一條澎湃的長河，將他那麼多年的執念十足淹冇了，慚愧的陸地覆蓋上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凝成了一聲感喟。

玉樹麵色發白，倉猝捂住永兒的眼睛。卻不想永兒反倒非常大膽，一把拉下母親的手，理直氣壯地叫道：“我是玄王府的世子，這是我母妃，我們來祭拜我父王。你們是甚麼人？是強盜嗎？不怕殺頭嗎？”

說了那句話以後，玄墨就歸天了，走得寧靜安靜，如同一幅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