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兵臨廬州（一）[第2頁/共3頁]

那一年是道光十七年，湘潭人歐陽兆熊出任新寧的教官。江忠源奉父命招考拔貢，四場測驗，都是名列第二。第一名是個姓陳的墨客，大族後輩，文章似錦，賦也頗佳。學使蔡春帆把名列前茅的卷子發給各地的教官評閱，會商冠軍究竟是取江還是取陳。歐陽兆熊說：“若論試卷，好壞差異；如果要求真材，恐怕還需考慮一番。”

這個秀纔不是中規中矩的斯文種，而是一個題目少年。他生就一副好身板，臉孔漂亮，脾氣開暢，樂於寒暄。因為交遊不慎，跟一幫賭徒混在一起，賭癮深重。賭癮越大，賭運越差，老是輸得脫下衣服去質押，得了錢又回到賭場。偶爾贏錢，便去嫖妓（找蜜斯）。那些守法執禮的墨客，對他側目而視，不敢與他為伍。江忠源並不在乎，由著性子在社會上玩耍，一向混到二十五歲，他因朱紫互助，考落第人，才走上了大運。

“父老們謬讚了，實在是端賴了皇上的定下了破敵神計，又幸虧常總督身先士卒，將士們用命罷了，下官實在是談不上甚麼功績。”

此年省會長沙停止鄉試，江、陳兩位考生都去招考。陳考生心有旁騖，選了八月初八的穀旦，納了一名美妾，誌願放棄鄉試。蔡學使傳聞他如此不爭氣，對歐陽兆熊說：“還是你有眼力，看破了繡花枕頭。”

有著高顴骨，兩腮深深陷出來的新任安徽巡撫活脫脫像一個猴子，江忠源趕緊將大印交到親兵手裡，親身扶起了單膝跪在地上渾身鎧甲的安徽省提督，親熱的笑著說道：“王軍門，不必多禮，現在你是專辦軍務的欽差大臣，又有了男爵的爵位，我們一體訂交便好，本官在安徽，還要仰仗著軍門你的湖北雄兵呢。”

歐陽兆熊說：“有冇有請槍手，很難查明，也不必窮究。不過置身考棚當中，時候又如此緊急，恐怕連邵陽和新化都冇人寫得出這麼好的卷子，何況新寧這個僻陋的處所！”他從陳考生所寫的賦中，摘出多少佳句，唸了一遍，然後說：“江考生是一介寒士，陳考生倒是富人，卑職如此判卷，總不能說是收了好處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