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至親[第1頁/共6頁]

阿醜“哇”的一聲哭了：“我又不曉得――我――”

阿牛哥栓牛的空檔，我已經脫了鞋子，爬上棗樹。阿牛哥提心吊膽地仰著脖子在樹下喊：“阿草，你下來，你等我上去打給你們！”

阿醜滿頭霧水：“那天誰誰說的，嫂子就是要跟哥睡的嘛！”她抬著眼瞪著天，彷彿在儘力回想誰說的那句話。

舅母從遠處看著小姑和老公的神采，已經明白他們在說甚麼，走過來趁機冷言冷語地說，這些年孃舅對我們娘母子的關照，不求甚麼酬謝，孃家侄子結婚，做姑姑的總要有所表示吧？何況這銀子也不是白用，算是借的，等手頭餘裕了再還你們就是。

阿牛哥在樹下脫鞋，說：“阿草，你下來，我上去搖。”

遠遠地，我瞥見張大伯一起奔馳著趕過來，阿醜一邊哭一遙遠遠地跟著，跌跌撞撞。

這類報酬我自幼便經曆，如何不自知？因而我很見機地躲在一邊，讀門楹上村裡的先生為孃舅寫的壽聯。

阿醜帶著淚爬起來飛奔下山。

我猜疑地問：“甚麼是嫂子？就是姐姐嗎？”我曾經被母親教著叫這個姐姐，阿誰嫂子，實在並不體味這兩個詞有甚麼辨彆。

但是那日母親是高歡暢興地去，卻滿懷苦衷地回家。接下來幾天她非常沉默，在家裡埋頭乾活，不聲不響。

母親氣得拉起我走開，那邊許盛業纔算住了嘴。

自那夜起，我的這位繼父看我的目光不再有昔日哪怕臨時的溫馨，而是越來越陰冷陰暗。他不再粉飾對我的嫌棄與仇恨，經常嘀嘀咕咕地漫罵：“天煞星，克完了親爹克親弟。”

阿醜固然比我大不了幾歲，卻比我明白很多：“嫂子不是姐姐。哥哥的媳婦叫嫂子。如果你做了阿牛哥的媳婦，你就是我嫂子。”

母親揀了大個的雞蛋，拎了一隻老母雞，蒸了壽桃帶著我與許盛業一起去孃舅家。

孃舅口乾舌燥地勸道：“你頭一個男人年紀悄悄過身，盛業是你第二個男人，若分開他再找，你名聲好聽麼？再說你去巴州能躲開他麼？許大老爺在巴州有買賣，成心機種植盛業去巴州管事，他那火爆脾氣，還不去找你們娘母子的茬？再說盛業此人，除了脾氣暴躁，好酒打賭，也冇啥大差池。他把傢俬都給你管，又不找女人，對阿草還算心疼，再找一個，就必然比他好麼？少年伉儷老來伴，你且忍耐一些，等他老了就念你的好處，還不是你說甚麼就是甚麼？！”

先生來了興趣，教我讀通了全部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