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第2頁/共4頁]

四野沉寂，唯風騷轉。長情站了會兒，感覺有些落寞。犀角燈固然照出了異世，卻照不見那雙眼睛。現在這眼睛究竟屬於誰也不首要了，上元燈會閉幕，她就該歸去了。

像闊彆多年，終究相逢一樣，透著親厚和算無遺策的必定。

他帶著渾身水澤之氣，眼睛也是潮濕的。身上衣衫遇風即乾，長直的發卻還是漉漉披垂在身後。

明天是上元佳節，每年隻到這一天，長情才氣趁著煙花彌望，走出那座困住她的宮城。

咕咚――

龍首原的西北以北，是一片無底深淵。當初赤狄和白狄大戰，戰神神斧落地砸出來的孔洞，竟能深得直通地心。淵深則聚水，寒潭千尺像亂世中的第三隻眼，毫無顧忌地核閱那片高原。厚重的水幕之下，另有一雙眼，也悄悄地看了她百餘年。

是小我啊！但他並不走近，白衣翩翩，隔水相望。水是活動的，他的衣袂也是活動的，織金的廣袖在暗湧下招展。他隻是悄悄地、深深地看著她，眼裡聚著星輝，唇邊帶著含笑。長情看遍了大家間的繁華，卻向來冇有見過如許的人，彷彿臨照孤單空山的月色，一身秀骨，本性散淡。

長情提燈看他，“我與尊駕熟諳嗎？”

清琴共雲月，美酒漱冬春，名字倒和人很相稱，但接下來他闡述的後果還是讓長情猜疑。

她噯了聲，“有話好說……”

他抬起手來，苗條的五指伸展開，掌心升起一汪翠色。那翠色新鮮欲滴，像嫩葉上的露水，中心是一條藍鱗覆身的魚，有長長的鬚髯，大而旖旎的胸鰭和尾鰭。

他的笑容有些生硬了，“尊神，這不是菜魚，是我的真身。魚生雙翼，是為贏魚。彼時我年幼，誤闖雷澤，神龍布雨時把我一併送到了人間。雨後我躺在水窪裡奄奄一息，是尊神把我送進淵海，救了我一命。”

還冇來得急問他，為甚麼要日複一日瞭望龍首原，便見他伸展廣袖，一把抱住了她。

這條魚能夠是打頭陣的，水上波紋未散，樂聲便大盛起來。一時水族來往如梭，起先不過頂燈，厥後模樣也開端產生竄改，穿戴紅衣載歌載舞，水下熱烈得彷彿販子普通。

是不是這小我，難以肯定。在她躊躇彷徨時，水下的人仰著一張秀麵，悄悄無聲地浮了上來。

她挑了挑犀角燈上的快意杆，在無邊無邊的郊野漫行。固然她一睡便健忘很多事，但半明半寐間阿誰不時重現的畫麵，卻不測埠逗留在她的影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