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第1頁/共4頁]

他帶著渾身水澤之氣，眼睛也是潮濕的。身上衣衫遇風即乾，長直的發卻還是漉漉披垂在身後。

淵海君說不會，“當時除了尊神，天上地下冇有一人敢救我。隻是日久年深，連尊神本身都忘了。不過尊神當真一點印象都冇有嗎？如果冇有，為甚麼會路遠迢迢，到淵海來找我？”

亂世承平，連妖魅都得意其樂啊。長情賞識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叨教……”

“五百年前我遇劫，是尊神救了我，將我放進這片水澤裡。當時我欲報恩，尊神說不急，等我長大。現在我長大了，每日眺望龍首原，就是等尊神醒來，來淵海找我。”

“尊神……”那雙臂膀衝動萬分，並冇有要放開的意義。少年帶著悄悄的顫抖，連腔調都微哽，“一彆五百年，我在這裡等了你五百年，你終究來了。”

“我看是有人冒我的名做了功德。”她得出如許的結論。

少年垂袖一掃，水麵上粼光驚起，他站在漫天銀輝下奉告她：“我叫雲月，是這淵海的水君。”

清琴共雲月，美酒漱冬春，名字倒和人很相稱，但接下來他闡述的後果還是讓長情猜疑。

咕咚――

她對年青人向來有耐煩，固然在他們的天下，春秋與皮相常常冇有必定的關聯。她放輕了腔調，“叨教尊駕，有冇有見過……”

她挑了挑犀角燈上的快意杆，在無邊無邊的郊野漫行。固然她一睡便健忘很多事，但半明半寐間阿誰不時重現的畫麵，卻不測埠逗留在她的影象裡。

龍首原的西北以北，是一片無底深淵。當初赤狄和白狄大戰，戰神神斧落地砸出來的孔洞，竟能深得直通地心。淵深則聚水，寒潭千尺像亂世中的第三隻眼，毫無顧忌地核閱那片高原。厚重的水幕之下，另有一雙眼，也悄悄地看了她百餘年。

四野沉寂，唯風騷轉。長情站了會兒，感覺有些落寞。犀角燈固然照出了異世，卻照不見那雙眼睛。現在這眼睛究竟屬於誰也不首要了，上元燈會閉幕，她就該歸去了。

長情燃犀夜行，蒼茫月色下隻要她一小我。犀角燈偶爾照見鬼怪，那些東西模糊一現，很快就又消逝了。

明天是上元佳節，每年隻到這一天，長情才氣趁著煙花彌望，走出那座困住她的宮城。

犀角燃燈，能夠照水下鱗介之怪。長情把燈底的圈口切近水麵，隔水的天下潔淨純澈，藻荇款款搖擺，淵底是吸人靈魂的深藍。

這話說出來大抵有點傷民氣，長情道：“我是獵奇，究竟甚麼人會盯我幾百年。尊駕感覺這是在報恩，而不是以怨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