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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喜怒無形的臉突然裂開，乾笑兩聲。他抬頷朝另一個儒士模樣的人使了眼色：“仲德，你來安排。”

初冬歲寒，長草衰摧。江上北風勁急，幾點殘舟橫楫江中，此中漁民早已不知去處，或成了無主孤船，隻餘破帆在虛空當中獵獵作響，隔得遠了，倒是聞之不見，疾風掃過船上破竹管，收回嗚嗚嘯鳴，好似野鬼哭泣。

賈詡搖起扇子：“依你聰明，當知丞相為何脾氣大改，急於揮師南下，與張繡決鬥。自從宛城出過後，曹軍士氣大衰，張繡卻士氣大漲，更又結合了荊州劉表，一時勢大。但丞相不顧你等諫阻，非要拿下張繡，不過便是因為宗子曹昂。”

楊修一聽甚麼“教你一個乖”，當即便想翻臉破口痛罵，卻又聽是曹操叮嚀的，隻好悻悻道：“賈文和，你有何見教？丞相他讓你跟我說甚麼。”

卻說楊主簿怒沖沖向前走著，忽聽右方暗笑一聲，他瞠目瞪去，罵道：“誰在那諷刺於我？”

賈詡嗬嗬一笑：“德祖，你本日氣不順，我受丞相之托，特來教你一個乖。”

荀彧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他說的甚麼，點頭道：“世子和桓哥兒差了九歲，這對兄弟倒是春秋相仿，並不相像。”

弟弟坐在泥漿裡，猖獗踢打雙足，收回了撕心裂肺的哭嚎，枯黃的臉漲得通紅，將本身滾成了一條泥鰍。小臉上烏七八糟，分不清泥水淚水。他哥哥倒是麵色慘白，死死掐著弟弟一樣孱瘦的胳膊，試圖將他拽起，孰料弟弟兀自哭鬨不止。哥哥一咬牙，一個耳光重重甩了疇昔，趁他發怔，拉起他便跑。語聲裡有一絲顫抖：“阿弟，那是甚麼烏雲！那是軍隊，是殺人的軍隊啊！”

長草冇石，四野荒無人居。這兩個孩子在荒漠求活，掏鳥蛋，食根菰，篾魚蝦，邇來已是多日不能尋到食品充饑。這條小魚，對他們而言，不止是一條小魚那麼簡樸。

那中年人陋顏英姿，氣勢不凡，恰是曹操。

曹操聞言回眸，細目光芒如電，嗤然道：“文若倒是知我。”

楊修俄然一拍腦袋，“啊”的一聲：“我曉得了！”

“你……”楊修一怔，“賈文和？”臉上的怒容頓時消弭了大半，他可不以為，賈詡會無聊到來諷刺本身。

心道：“丞相此番好生虛假！此次南下，大動兵戈，攻伐張繡，損兵勞將，幾經勝負轉折，好輕易纔拿下了南陽。若說不是為了給公子報仇，誰信？我勸他好生節哀，又何錯之有？真不識好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