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陰霾[第1頁/共4頁]
斯須間,唐瀠隻覺心口如遭千鈞重錘,腦中茫茫然一片空缺。嘴唇隨之毫無赤色,麵龐亦是煞白,她不成置信地一麪點頭,一麵略略向後退了幾步,盯著近在麵前的殿門,竟生出悲懼的表情,如同不肯麵劈麵前實際普通。
東風溫暖,夜裡的風卻裹挾著些微冷意。
嚴屹開初便是這般考慮,穆宗年間,他與顏氏諸人政見分歧,齟齬日深,哪怕現在禍害顏遜已除,他仍不敢懶惰,恐怕稍有不慎這江山就會改姓了顏。偏生,天子不如他所想,半分獨攬皇權的心機都無,藩國臣屬進貢了甚希世珍寶,哪怕獨占一份,她必會與太後共享。
也許是她以往啞忍太深太久太苦,自及笄那日向太後敞高興扉以來反倒痛快很多,這痛快以外,更多的倒是異化著禁止的放縱。她在走一條波折遍及荒草叢生的門路,無人指導,無例可循,統統或好或壞的能夠都需她一一嘗試,方知可行與否。
眨眼間,便行到未央宮門前。
如是,乃禮畢。
感到迷惑的不但內侍,玉竹亦然。天子知悉太後作息,這個時候,太後定已寢息,即便馳念母親,一夜總能忍得,何故孔殷來此?
如此,也就罷了。天子年幼,太後垂簾聽政,進而意欲篡權血親相殘的例子自古俯拾皆是,但難於成事,流著皇室血脈的幼帝隻需韜光養晦、厚積薄發,身後不乏忠肝義膽奪目無能之士,豈會受製於人,又何愁大權旁落?
趁夜返京前,唐瀠實在已在日壇歇下,卻不成入眠。隻需闔上眼眸,腦海中便滿滿地堆砌著太後的模樣,一顰一笑都仿若一隻力大非常的手,將她殘存的明智擯除出來,又自她的靈魂深處輕而易舉地尋到積儲已久的思念,乃至――慾念。
穹宇如蓋低垂,滾滾烏雲越積越厚,垂垂將皎月的清輝悉數掩去,瞬息間六合暗淡而沉重,彷彿預示著後事的艱钜與悲慼。
接著,是太後的聲音。語氣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寥寥數語,卻道出欺瞞她很久的究竟:“這眼疾,已是治不好的,再差,不過淪為瞽者罷了。服了藥,我夜間尚能視物,無甚不好。”
宮門處立著內侍,瞥見天子,又是駭怪又是迷惑。未央宮的宮人較彆處心機沉穩很多,很快便平靜下來,先是施禮,隨後紛繁低眉順目地讓步到旁。
餘家老爺?莫是表姑的阿爹?那位曾在太病院任職的餘醫官,屢有耳聞他醫術高深,江南杏林界中亦有赫赫申明。但是,甚麼藥方,竟繞開太病院醫正,需他四周遍訪?開初便說了甚麼,忍冬才勸阿孃隔月服藥,不然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