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20夜 白茅嶺之狼一夜(1)[第2頁/共6頁]

淩晨，大牆內的某間牢房，十幾個犯人連續醒來，發明他們中的一個，常日裡結實的大塊頭，已成血肉恍惚的一團。喉嚨被咬斷了。監房裡滿盈著血腥味，另有狼身上特有的臊氣。鐵雕欄上有幾撮灰色狼毛。這意味著昨晚，那頭狼奧妙潛入監獄，勝利躲過各種防備，冇收回任何聲音，殺死了熟睡中的犯人。它不是來吃人的，死者固然肥壯，但冇缺多少肉，隻要渾身狼爪的傷痕。

平常這個時候，老獄警就要歸去值班了。那幾個來自提籃橋、在白茅嶺監獄相伴了三十年的老犯人，隻要聽到他夜巡的腳步聲，才氣睡得安穩。他盤點兜裡的煙，剩下一包半，剛夠對付七八個鐘頭。而這一夜，還冗長著呢。

但他仍有迷惑，在狼殺人的同時，這間牢房裡另有十二小我，莫非都冇有任何發覺？

老獄警記著了這張年青的麵孔，也記著了他的犯人編號：19077。大雪連續下了十天。從白茅嶺農場建立的那天起，就未曾下過這麼大的雪。自狼在監獄裡吃人那晚今後，白茅嶺大家自危，為了製止在睡夢中葬身狼口，他們輪番說鬼故事恐嚇本身。狼的體形雖大，骨頭卻很纖細，傳說有縮骨之術，能鑽進很小的洞或裂縫。毫無疑問，又是那頭複仇的母狼。

他做了一個夢。又一次夢見提籃橋監獄，夢見福州路上的小書店和女人們，最後竟然夢見了植物園，鐵籠子裡趴著一頭睡覺的獅子。

逃獄者的結局，無外乎幾種――被執勤的尖兵開槍擊斃；被軍警搜捕抓返來槍斃；逃到山上被狼吃了。另有更慘的，九死平生逃回上海，家裡人卻不敢收留，身無分文還冇有糧票，露宿街頭，溫飽交煎，為了能吃上口飯，乾脆再奔回白茅嶺報到。若在平時，早就全員出動搜捕了。不過，今晚零下十五度，在如許的雪夜上山，即是他殺。逃獄的犯人也是昏了頭，就算幸運冇被凍死，也會成為饑餓狼群的晚餐。監獄決定，比及明天淩晨再行動。但到當時候，要搜捕的就不是逃犯，而是逃犯的屍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