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婉翼清兮長相顧[第1頁/共6頁]

十一拿馬鞭直指著她，啼笑皆非，半晌才說了一句：“這真是……重色輕友！我今後再也不幫你了！”

榻前紗幕外，點點微黃的燈影仍暈在柔嫩的錦毯之上，晨光已將幾分清冽的氣味流暴露去，如同潺湲的流水，緩緩浸了一地。

卿塵喉頭抑不住湧上陣陣腥甜，卻鳳眸靜合，心如清淵，絃聲展如流水，錯層鋪瀉，極柔之處無所不為，極靜之處無所不至，絲絲流長。

十一想起一同隨軍而來的殷采倩，麵上頓現難過。卿塵不由抿嘴輕笑，扭頭看向叛軍：“我跟左先生學習奇門陣法，曾聽他提到柯南緒，說此人行軍佈陣天縱奇才，如何現在看來，這調兵遣將竟也平平？”

柯南緒神情龐大，忽喜忽悲，半晌後竟難再聽下去，驀地站起來抬手用力一掀，那桐琴回聲跌落高台，弦崩琴裂，摔個粉身碎骨。

卿塵聞到藥的苦味，下認識地皺了眉頭。夜天湛輕聲笑道：“彆覺得皺眉頭就能不喝了，良藥苦口的事理你之前不是常說？”

柯南緒雙目刷地抬起，琴絃之上拂起一道長音，驀地生變。

天氣暗淡，一支玄甲輕騎悄無聲氣地呈現在半山絕壁。橫梁渡前正傍晚，殘虐了數日的北風在餘暉的光影下漸息漸止，落日拖著淺淡的落影逐步消逝在雪原一隅，靜緩如輕移蓮步的女子，在寒馬金戈的空地間悄悄退往寥廓的天幕。

卿塵笑道：“那這真的是算不清楚了。”

那濁音在咄咄逼人的來勢之前便似化作穀中幽霧，毫不著力，飄忽不定，彷彿隨時便會煙消雲散，卻恰好輕而不敗，微而不衰，穿雨過浪，追沙逐風，始終柔韌地透入激昂之間，不落不散，鍥而不捨。低到穀底，迴旋繚繞，穿入群峰，縹緲連綴，軍前奇陣被到處拘束，便一時難以布成。

其聲如練，其華灼灼，其情切切，其心悠悠。

“四哥已到燕州？”夜天湛披風一揚，轉回身來，“機不成失，我們要馬上追擊柯南緒。”

夜天湛卻似對他的話聞如未聞，俊麵映雪一片煞白。這七道冰弦萬縷柔音每一絲都穿入貳心房，反幾次複來來去去，絲絲縷縷細精密密，抽得骨肉生疼。他毫不會健忘這熟諳的琴音，聽起來恍然在天涯，卻常常就在耳畔心頭，他不能置信地低聲道：“是卿塵，她如何能夠在這兒？”

十一哈哈大笑：“誰讓你那天在合州那麼嚴峻他？不如我教你個彆例，你把那甚麼九轉靈石找齊了，看他不急纔怪。”

那人幾近立即便抬開端來，上前拂開垂帳：“卿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