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海到儘頭天作岸[第1頁/共4頁]

潮起潮落，澎湃彭湃，一浪過後又是一浪，周而複始，無休無止。

夜天淩撫上她的臉龐：“捨得，是因為捨不得。”他將卿塵帶入懷中，手指穿過她幽涼的髮絲，眸中儘是顧恤，暖暖道：“清兒，我承諾過陪你去東海，這俗世人間你已陪了我十年，今後的日子，讓我來陪你。”

卿塵粲然一笑：“當真捨得？”

帝後東巡的座舟在東海遭受風波，竟然落空蹤跡。琅州水軍出動二百餘艘戰船，兵士數萬，多方尋覓，僅在三日以後尋得隨行船隻二十一艘，其他諸船皆不得歸。

太和元年，冊王妃靳氏為貴妃，皇宗子元修為太子。玄月，禦駕東巡，駐蹕琅州三月不足，至歲末，返駕天都。

“退下吧。”

玄月，頒均田令，清丈田畝，勸課農桑，輕徭薄賦。複止兵役，不奪農時。

一曲滄海遙，那簫音與琴聲流轉合奏，如為一體，不在指尖，不在唇邊，彷彿隻在心間。心有靈犀，比翼相顧，共看人間清閒；相攜相伴，萬丈塵凡，且聽潮起潮落。

數年後，天下大治。太和一朝，朝無貪庸，野無遺賢。九州歲入豐稔，米每鬥不過二錢，終歲斷極刑僅二十餘人。東至於海，南極五嶺，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道途不驚，史稱“太和亂世”。

《天朝史・帝都》，卷九十三。

夜天湛雙手緊握，猛地閉目昂首，久久不能言語。待到重新展開眼睛，他眼底紅絲隱現，唇角卻緩緩地逸出了一絲通透而清澈的笑。

滄海笑，滾滾兩岸潮，浮沉隨浪記目前；

帝後罹難，動靜一經確切，舉朝震駭，天下舉哀。天朝三十六州百姓布奠傾觴，哭望東海，六合為愁，草木同悲。

悠遠的天涯仍覆蓋在一片暗青色的蒼茫當中，崖前是陡直的峭壁，前赴後繼的海潮擊上岩石，捲起驚濤萬丈。碎浪如雪，半空中紛繁散落，跟著澎湃的濤聲遙遙退去，消逝在波瀾浮沉的遠處。

斯惟雲昂首，麵前那頎長的背影，在高大宏偉的殿堂前顯得如此孤寂，他幾近能感到湛王心中的哀痛，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痛苦帶來的哀痛，無言、無聲、無止、無儘，滿盈於全部光輝的宮闕，六合亦為之寥寂。

七絃如絲，玉潔冰清；紫竹修然，清澈蕭灑。卿塵笑看他一眼，揚手重拂，琴音飄搖而起。

秋水瀟然雲波遠，龍翔鳳舞入九天。

六月，帝廢九品世襲製，設麟台相閣。破格取仕，拔擢豪門才俊，布衣卿相自此始。

夜天淩唇角挑起清俊的弧度，微微搖了點頭，再道：“在想甚麼？奉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