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接天蓮葉無窮碧[第2頁/共4頁]

夜天淩獨安閒主帳當中，一燈明照，投在他麵前的漠北輿圖之上，亦映得臉顏表麵通俗，如若刀削。

她在枝葉的暗香中沿著凝翠亭的台階邁下幾步，坐在臨水之處望著月影發楞，伸脫手去，月影在指尖盈盈一晃，伴著波紋碎成金光片片，幽然蕩向湖心。

卿塵立在窗前仰首以望，室中尚留著些湯藥的味道，靳妃剛來看她服了醫侍開出的藥，又遣人送來了補血益氣的膳湯。這些日子她待卿塵如同姐妹，事無大小皆是親身過問，替她假想殷勤，如此相處，日漸熟諳，卿塵也從她口中漸漸體味了很多事情。

本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壁頹垣。

衛長征遞上一包東西，道：“部屬幾近帶人尋遍了全部屏疊山，隻找到這些東西散落各處，碰到幾戶山間人家亦探聽過，都說之前熟諳那位女人，但已經好久不見了。”

卿塵對著當空明月苦笑，歎了口氣，回身沿著長廊漫無目標地徐行前行。走未幾遠，漸聞暗香劈麵，迴廊一轉，麵前豁然開暢，一望無邊的湖水展現在麵前。垂柳依岸，碧葉連天，湖中荷花伴著細柳長堤遙遙冇於漸濃的夜色中，遠遠看去，月光如輕紗般昏黃飄蕩，仿若一片平靜誘人的幽夢。

靳妃名慧，出身士族之一的靳家，雖隻是夜天湛的側妃，但夜天湛多年來未立正妃，是以王府高低都對她以“王妃”相稱，表裡諸事也皆由她掌管。

卿塵是這案子中關頭的證人，是以一向被安設在湛王府，對於夜天湛，她始終存有莫名的心結，本日藉機便對靳慧提出告彆。

數日以後漠北傳來捷報，西突厥休斜王遭擒，穀蘭王接連大敗退出燕然山以北，射護可汗遣使者乞降，要求息戰。

夜天淩回身持續看向輿圖，繼而昂首考慮，眸中深黑純粹如同夜色，將一片光影靜然毀滅。好久後目光落在那些醫書上，他抬手將書取來，上麵模糊殘留著竹屋中燈色清淺，伊人以手支頤靜閱書卷的陳跡。若不是行動間牽涉傷處，疼痛仍舊極其實在，幾近讓人覺得那是前塵入夢，轉眼一晃蹤跡散儘。

白日疆場上不知何時便會來臨的滅亡，在入夜以後化作每一處營地昌大敞亮的篝火。有人唱，有人笑，有人喊，有人哭，浴血殺伐返來的將士們，藉著慶賀的一刻縱情宣泄。這個時候，中軍也向來不會命令束縛，稍事休整後，雄師即將儘力追擊倉促進往燕然山的西突厥穀蘭王，屆時還是是以命冒死的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