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良宵[第2頁/共3頁]

此時霽月照窗，花陰瑟瑟，點點細碎的星芒灑在瑞安長公主臉上，掩過眼角幾根細碎的魚尾紋，婀娜的身形不減，彷彿還是是二八韶華的妙齡。

方纔那一番行動似是抽離了景泰帝統統的力量，他微微點頭，寂然地躺回榻上，又向李隆壽揮手道：“你也下去吧，送送你姑姑。”

聽著這般鋒利的指責，瑞安長公隻是楞了半晌，她不怒反笑，臉上反而規複了昔日安靜的神采，輕提著繁複的大紅鳳羽羅裙，款款立起家來。

瑞安長公主一貫雷厲流行，第二日恭敬地應下景泰帝在合約上用印，回府便命人傳本身的丈夫、新任禦史大夫蘇世賢到芙蓉洲一見。

她語氣澹泊，隻是比常日降落了幾分：“皇兄年近不惑，如何還是這般孩子脾氣？您容我考慮一個早晨，明日此時，我入宮給您答覆，可好？”

兩人重新沐浴結束，瑞安長公主披了寢衣，將髮髻低低一挽，這才喚了蘇世賢上前，將本身的籌算一五一十說與他曉得。

想要折返回乾清宮，方纔漱盂中那縷暗紫的血痰又曆曆在目。他強忍著心上的悲愴，一步一步往本身的太子東宮挪去。

他進步了聲音，顫抖動手指向瑞安長公主，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說道：“一個蘇梓琴如何能擋住大阮的野心，你感覺何昌平能比及壽兒長大？還是對你指導江山樂見其成？”

瑞安長公主已然卸去晚妝，換了身飛銀覆彩的杏色寢衣，腰間鬆鬆結著根銀綠色絲絛。她烏雲疊翠，散落在大紅的孔雀聯珠紋床笫之上，令蘇世賢驀地心動，悄悄喚了一聲公主，便和順地俯低了身子。

“必然會有變通之法”，瑞安長公主悄悄揪著頭頂上鳳尾竹的葉子，指甲上鮮紅的蔻丹在金燦燦的陽光下出現猙獰的光彩。她的笑容如盛綻的罌粟，眼眸卻又深不見底，隻悄悄在李隆壽肩上一拍：“你放心，為了你、為了琴兒，姑姑必然會想出體例。”

長公主府占地百畝，內裡宅院重重，蘇世賢獨居正院，瑞安長公主倒是另居湖心島的芙蓉洲上。那洲倚湖而建，滿眼倶是都麗氣象，奢糜豪華涓滴不遜皇宮大內。

六月的嬌陽燦燦灼金，從崎嶇枯瘦的丹桂樹梢間篩落，李隆壽立在樹下，身上還是感到冰冷徹骨。他整了整身上那襲月紅色四爪龍紋的紗綴單袍，瞅瞅乾清宮的方向，再望望瑞安長公主的車駕絕塵而去，內心有著深深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