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夜囑[第1頁/共3頁]

淚雨滂湃，又是撲天蓋地。

陶灼華望著楸楸黑曜石普通光輝的小眼睛，寵嬖地拍拍它的頭頂，輕柔喚了一聲它的名字，對蘇梓琴當真說道：“你那日曾說想要一起去瞧瞧青州府的景色，想來必然從雨濃口中傳聞了很多。今後天下承平，我請你去瞧瞧範公亭的唐楸宋槐，再嚐嚐偶園街的素齋。”

想是十歲的身子過分稚嫩，不過兩杯花雕便有深重的醉意。夜闌人靜，陶灼華擦著如何擦也擦不淨的淚水，跌跌撞撞跌跪在了菩薩前。

蘇梓琴最後那幾句話，似希冀，又似是夢魘，仍然在耳邊飄零：“陶灼華，你宿世真是傻，你與何子岑伉儷情深，天下皆知，瑞安長公主又怎會放心用你拿返來的東西？那不過是打草率眼，彆有用心罷了。”

深夜的疊翠園裡，秋月銀輝灑在孤單的鞦韆架上，巨大的銀色胡蝶結頂風飛舞，陶灼華幾近徹夜不眠，思路一向在宿世與此生之間穿越。

夜風緩緩，吹動陶灼華撫在鬢邊的絲髮。她倚著闌乾直起家子，冷靜接了蘇梓琴遞來的茶杯漱口，收回一聲悲慘的感喟：“雨濃大好男兒，竟為我生生就義，這一筆帳仍然要記在瑞安的頭上。你們可曾曉得藏身大阮的特工究竟是誰？忍冬可冇有這個本領。”

這一夜的芙蓉洲裡也並不消停，瑞安長公主再次召見了蘇世賢，還備了幾杯薄酒，算做替他踐行。

蘇梓琴伸脫手去，撫摩了一下楸楸油亮的玄色外相，對著小傢夥暴露抹歉意的笑：“宿世你死在我手，真是抱愧，此生好好跟著你的仆人去吧。我今後自顧不暇，但是顧不上你。”

何子岑登上大寶也並不是一帆風順，哪朝哪代為了金鑾殿上的寶座都會掀起血雨腥風，這條路走得並不承平。更何況大阮後宮裡明擺著便有個謝貴妃，疇前一向與何子岑的生母德妃娘娘不睦。

蘇梓琴黯然點頭，說道：“我與他並不曉得藏在大阮的內應是誰，隻聽雨濃模糊提到過，那大阮來信筆跡清秀、構思鬆散。約莫為著安然計，背麵並冇有署名，他猜想該是出自哪位宮妃、太妃之手。”

陶灼華安靜地跟蘇梓琴告彆，瞧著她與虎魄的身影消逝在疊翠園一片蔓蔓綠蕪中，不覺倚著闌乾有力地坐下。

蘇世賢麵上被杯盞所劃的疤痕已然暗淡，兩人默契地都冇有去提當日那難堪的一幕，隻親親熱熱推杯換盞。瑞安長公主著了大紅各處金的寢衣，上頭開滿了鮮豔的芙蓉，暗香浮動間若不就著燈影細看，仍然如二八韶華普通。